因为松江专员的‘懒政’造就的厚实淤泥,挡住了日军步兵们沉重的脚步。
超过300日军步兵们在护城河中激情‘戏水’,比着喝松江的水,令随后赶来的第二波日军步兵们目瞪口呆,不敢再轻易下水尝试,只能就地建立阵地,由跟进的工兵们在重机枪死角位置架设浮桥。
城墙守军心急如焚,以莫松子为首的两挺机关炮终于忍耐不住开炮,将十几名日军工兵打成一团血雾。
凶猛炮火在30秒之后开始攻击机关炮工事所在射击孔。第13步兵联队也在此时拿出了自己所有火炮力量,足足10门步兵炮抵近前线,负责压制掩藏在城墙内的火力点。
最心急的,其实还不是城墙内不多的士兵们。
而是距离城墙400米外的643团士兵们。
被炮火阻隔去路的643团主力在等待了数分钟后,依旧不见日军炮火削弱,提着手枪站在战壕里的上校团长心急如焚之下,终于赤红着双眼下达了无比艰难的军令。
“鬼子要上来了,前面的弟兄还在等着我们,我命令,各营各连以步兵班为单位,冲过去。”上校团长挥舞着手枪怒吼着将命令传达给身边的通信兵。
几个通信兵将命令传达给各营各连的同时,三颗红色信号弹被打上天空,那是前线阵地告急急需支援的最高级别信号。
没办法了,面对着眼前不断腾起的死亡硝烟,各营各连的长官们只能咬着后槽牙传达军令。
一个步兵班接着一个步兵班冲入硝烟弥漫却不再有战壕的支援路途中。
这可能也是松江战事以来的头一次,在毫无工事和战壕的掩护下,中人直面日军的炮火。
200米的距离,随时都有炮弹在你周边炸响,那就是在和死神跳舞。
无疑,直面日军炮火的中人是勇敢的,但勇敢不能成为盾牌,没法挡住可怕的气浪和几乎无死角的弹片。
75山炮无力摧毁坚固工事,但炸人却是轻松,一颗65公斤重的高爆榴弹,杀伤半径足足12米,那意味着12米半径内的人员必死,而飞溅的弹片甚至可以覆盖30米半径内。
而用于封锁城墙之后200米区域的日军火炮,高达48门,其中还有好几门105榴弹炮。
可以说,和死神共舞的200米,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走向死亡之路,冲进去还能生还的的比例能有多少,只有事实才能回答。
现实是,一个步兵班超过十个人,冲入炮火激起的弹幕中,没用到十秒钟,就消失不见,接着又是一个步兵班,再一个步兵班,直至一整个步兵连消失在硝烟深处。
没人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冲过了那条接近200米宽度的死亡之路,位于最前方的少校营长,只能痛苦的望着前方,声嘶力竭的怒吼“2连,给老子上!”
2连过后还有3连
士兵们,军官们,不管是勇敢着,还是恐惧着,都必须得上。
他们的身后,就是督战队。
同样的荷枪实弹。
军令一下,退后者,杀!不前者,杀!
一名少尉排长只是稍微犹豫,在自己麾下两个步兵班冲入硝烟中后,自己下意识向后缩了缩,就被两眼赤红犹如疯了一般的上尉连长一脚踢出队列,提起驳壳枪就打算一梭子就地正法。
少尉跪地苦苦哀求,求让自己戴罪立功,要死也要死在前线。
上尉连长终究还是给了他机会,让他带着自己最后一个步兵班冲进硝烟中,他自己也带着一个步兵排紧随其后。
最终,少尉戴罪立功,英勇战死在前线,但他的上尉连长却没能看到。
前进、后退都是死,自然没有人愿意死了还要背负逃兵之名。
643团三个步兵营,在近乎必死的这条路上,一共投入了6个步兵连达1000余人。
战后,不过宽200米的路上,遍布残肢断体,被热浪灼成黑褐色的鲜血就像是给废墟这副油画上上足了底彩。
据称,光是捡拾这些连一颗子弹都还来不及射出的士兵们的遗骸,松江守军就动用了近2000人。
场景堪比地狱,一些人捡着捡着就吐了,而后又哭了,再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那一幕,不知让多少士兵心灵遭受重创。
以至于后来和日军大战时,竟有人在战况最危急时刻抱上炸药包跳下城墙,恐怕和那个残酷至极的战场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