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能怪这些日军步兵吗?
恐怕,正在流泪旳竹内云山也不会将这一切都怪罪于自己的士兵们。
从中国人开始向河谷内抛射炸药包的那一刻,这群战斗意志堪称顽强的日军步兵们就进入了地狱模式。
几乎可以席卷一切的气浪混合着比弹片还要更恐怖的碎石,连续造就死亡。
然而,这还只是噩梦的开始。
中国人的炮弹和子弹随之成为战场的主旋律,河谷内的日军步兵就像是被围猎的猎物,所有反击徒劳的几乎就像是隔着栅栏向饿狼发出‘咩咩’叫的羊群。
死亡只是生命的终止,但那些没有死去的,才是击溃坚强的最犀利武器。
几乎没有停止过的痛苦哀嚎,由震天的喊叫到虚弱的哭泣哀求,最后彻底沉寂。
无法救治同袍的痛楚,将这些曾经无比英勇的士兵们的战斗意志消磨到最低点。
直到最后,在自己生命受到巨大威胁下鼓起余勇迎着弹流冲锋,却像惊涛骇浪撞上了海岸边亘古存在的礁石,无论是意志还是躯体,都被撕扯至粉碎。
套用一句名句不怪皇军太无能,只怪中队太狡猾啊!
这应该就是此刻泪流满面从腰间枪囊中掏出南部手枪的日本陆军大佐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河谷中的日军彻底崩溃,数百道屎黄色身影在硝烟中四处疯狂乱窜,别说河谷内的官兵们呆了,就连山上的火力支援连官兵们都呆住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战斗胜利了?
必须是胜利了。
随着赵大强判断战场形势,再不组织人员挖掘工事,而是打出绿色信号弹后, 并集合三个步兵连,以步兵排为单位向李九斤所在区域逼近, 将正在疯狂逃窜的一部日军向李九斤部阵地方向赶, 雷雄和钱大柱则立刻改变佯攻, 两个步兵连一左一右向面前仅余一个步兵小队的日军发起进攻,这场伏击战大胜的趋势已经不可更改。
哪怕国崎怔已经率兵前来都已然是挡不住了。
日军在最后一次拼尽全力的冲锋里被击毙近400人, 仅余的几百人也是胆气尽失,就算侥幸活下来,恐怕今天这一战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也让他们再无法登上战场了。
一直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唐刀嘴角微微上扬, 笑了。
“我们可算是打赢了!长官最近可是难得笑一次。丫头哥,晚上我们怎么说也得给长官加个餐,把杨排长昨天送来的那只野兔给烤了吧!”夏大雨悄悄对二丫低语。
“嗯!”二丫也露出一对虎牙笑得很开心, 也不在意小光头调侃他的专用词‘丫头哥’了。
就如同夏大雨所说的,自从老鼠山阻击战3号高地两个步兵连近乎全军覆没以来,唐刀的脸上就鲜见笑容, 就连澹台明月跟他说话, 他都眼神忧郁。
现在见唐刀脸上绽开久违的笑容, 两个通信兵自然开心的不行。
是的,唐刀是很开心, 但开心的点却并不是两个通信兵所想像的那样,终于要收割最后胜利果实。
其实, 从日军主力进入河谷那一刻, 唐刀就已经预见了最后的胜利必然是属于独立营, 那不是自负,而是来自于拥有未来百年知识储备的中人的自信。
让他心潮澎湃,终于面露笑容的理由, 当前这个时空恐怕无人懂。
他眼前的这两千日军, 是一群屠夫,手里沾满了中国人的血, 他们每个人都有可以死上一百遍的报应。
最终, 因果来了, 来自一百年后的华夏后人,亲手将这二千屠夫变成了猪, 先把他们给屠了。
这难道不值得一丝笑容吗?
唐刀必须得笑, 笑给他曾经驻足观望却从不敢踏足的那些亡灵冤魂们看。
现在的我能力有限,无法立刻替你们讨回血债, 那就先弄回些利息吧!
终会有一天, 连同本金一起收回来的,唐刀向你们保证。
再随着李九斤的两个步兵连以及郭守志的三个步兵连开始对还呈现小规模的日军进行攻击, 将最后还有组织反抗的日军彻底打散,日军散兵游勇散开躲上山坡山脚草丛,这场历时近两个小时的伏击战已经彻底进入尾声,变为剿灭战。
“命令,我军所有进入河谷步兵连,以步兵班为单位,对山脚所藏日军进行清剿。
命令,各部不得掉以轻心,清剿日军残部时,必须先以手榴弹对面前50米区域进行覆盖投掷。
若遇草丛,则以机枪步枪子弹射击后再以刺刀查探。若有违背并造成属下官兵死伤者,其连长、排长皆依据军法严惩不怠。”唐刀当着临时充当传令兵角色的警卫排官兵们肃然下令道。
战斗胜利了,但并不意味着战场就此结束了。
这些精锐士兵,可以死在战场上,但绝不应该死在马上就要摘取胜利果实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