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实在拿不准这位的脾气，只得绕过这个话题，说起此行的目的。

周老见状，也没继续跟赵宣开玩笑，点头道：“我听宋少镇那个孩子跟我说了，不过不是很具体，你再给我说一遍吧。”

周老起身，去给赵宣倒了杯茶。

赵宣弓身谢过，随后便将事情跟周老一一说来。

周老虽然已经退休，但是保密级别依然没有变化，赵宣也没有什么顾虑，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从报到第一天，“李天一”奇怪的影响，到前两天看见黑龙卷轴以后，诡异的幻境，都重新跟周老说了一遍。

周老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拿笔记本，记录一些东西。

等到赵宣说完，周老重新翻了一遍笔记本上的记录。

过了一会，周老皱着眉头说道：“我觉得，不是一个。”

“什么意思？”赵宣不理解。

“我认为，数次的幻境，并不是同一个。”周老拿笔，轻轻敲了一下笔记本，说道：“比如黑色的空间，和黑龙卷轴的那个幻境，就明显不是同一种类型。”

“这东西，还有分类的吗？”赵宣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想到，幻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能有分类。

“当然有。”周老点点头，说道：“还是拿刚才那两个例子来说，那个黑色空间里，你是能控制自己行动的。”

“而在黑龙卷轴的幻境里呢。”周老笑眯眯的看着赵宣，问道：“你真的能够确定，可以控制自己的行动吗？”

赵宣沉吟几秒，默默地摇摇头。

在黑龙卷轴的幻境里，刚开始的时候，看似可以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但是其实，一直都只是在一个框架内活动着。

接下来对黑龙进行的躲避和攻击，看似是赵宣自己的动作，但是，几个下意识的动作，真的可能做出那样的攻击吗？

“是我的大脑，给出了一些适当的，嗯……脑补？”赵宣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年轻人反应就是快。”周老拍拍手，笑道：“你在幻境里的不合理之处，被你的大脑强行补足了。”

“那么，这个幻境，或者说场景，是怎么来的呢？”赵宣继续问道。

“好问题。”周老抬起杯子，喝了口茶，这才说道：“你忘了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赵宣老老实实回答道：“催眠。”

周老点头道：“对，也许通过催眠，我们能试着了解一下，这些画面，到底是来自那幅黑龙画卷，还是你自己的记忆。”

“我自己？”赵宣反而有些不理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才二十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记忆不是这么简单。”

周老摇头道：“也许是某个从祖先处得来的DNA，也许是从其他人那里得来的血液，都有可能成为记忆的载体。”

“有一部分所谓的‘轮回转世’，就是这么来的。”

周老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让赵宣有一点时间消化，而后继续说道：

“我也不知道催眠能不能让你进入幻境，也不知道会进入哪一个幻境，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能知道更多的信息，不是吗？”

赵宣点点头，同意了周老的说法。

又喝了一会茶，周老又跟赵宣开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弄得赵宣哭笑不得。

周老这才让赵宣起身上了个厕所，回来准备催眠。

周老不愧是心理学方面的大佬，简简单单的一番对话，不仅让赵宣了解了情况，还让赵宣的紧张和拘束消除不少。

两人并没有去其他地方，依然在客厅里，周老调节了一下沙发的椅背，让赵宣半躺在沙发上。

周老缓缓地呼吸几下，开始用平静的语气跟赵宣说话。

“现在，把你的身体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

“将眼睛闭起来，慢慢放松……”

“现在开始，你发现你的内心变得很平静，好像你已经进入另外一个奇妙的世界，你不会被干扰，反而会进入更深、更舒服的睡眠状态……”

赵宣缓缓地闭上眼睛，跟随着周老的话，尽量放松自己。

不知道过了到底多久，赵宣感觉周老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再也听不见。

再次睁开眼睛，赵宣发现，自己又一次出现在了幻境中。

不是“玄元炼心法”的黑色空间，也不是黑龙画卷里那个无边的草原，而是另外一个不同的地方。

赵宣站在十字路口正中心，望着无边无际的自行车大军，默然无语。

小跑几步，躲开来来往往的自行车和为数不多的汽车，赵宣站在人行道上，才有时间观察起幻境来。

幸好赵宣明确的知道自己被催眠了，现在是在一个幻境之中。

否则，赵宣一定会以为自己穿越了。

赵宣叉着腰，望着眼前的一切。

低矮的房屋和正在兴建的高楼，军绿色的中山装和灰蓝色的西服，当啷作响的二八大杠和崭新的轿车，红色油漆的招牌和五彩斑斓的广告。

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的告诉赵宣：“你好，欢迎来到九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