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寒风多少有些刺骨,太阳还没出来我就已经被冻醒,望着外面仍旧黑茫茫的一片,我便想出去走走。
刚一起身,腹部的刀口便又犯起了痛,虽然待着更能有利于伤口愈合,但出去走走的迫切战胜了生理感觉。
李之伟睡的很沉很沉,他和李舟亢的呼噜此起彼伏的。站岗的二宝也已靠在棚子上睡着了,我没有打搅他,此时是非战斗时刻,可以宽容些,毕竟还有一个刘才兢兢业业,他看到了我出来,我给了他一个安静的手势。
迎着微微的凉风,脸上没有一丝疲惫的睡意,好久没有这种清爽的感觉了,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儿时在田边农舍和小伙伴嬉戏的感觉。
但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在跟我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安逸。张鹏不知什么时候就出来了,他整个人坐在了地上身后靠着我们为数不多的行囊上,右脚搭在左脚上。几个月的征战下来,他的头发已经长了很长,前边的刘海甚至已经快要盖过了他的眼睛,下巴上也续满了胡茬,一点也没有当初的干练劲,战争真的是很磨人埃
“你起的可真早氨我说。
“睡不着,没意思,出来放放空,净净脑子”
“嗨,真没想到,你还有没睡着的时候”
“谁还没个烦呐”张鹏说。
“怎么还有感慨了,来说说”
“唉,我就是在想,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岑,你就说像我,小时候虽然是苦点,但好在还有爹娘和姐姐,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再后来我长大了,父亲托关系让我去当学徒,结果呢被半途抓了壮丁,来到部队又是九四一生,老师讲我心里没有什么家国天下,我只是想自己安静的过自己的生活,让家人生活的好一点,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管”说完张鹏又点燃了一支烟,看他手指拿烟的动作,他已经是个抽烟老手了,尤其是用手挡住火柴防风那动作。
“鹏啊,你说的这些是正常的心理,我之前对抵御外敌是十分亢奋的,我也觉得我一直做的是对的事,当我在路上看着沿街乞讨的难民,被贵子屠杀的百姓,心里总是有一股不忍,任何人看着心里都不会好受,这是我打贵子的动力”
“岑,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些都是国家的官员们管的事情,我觉得作为一个小人物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
我继续说“所以,鹏你矛盾的点在哪?我开始打仗满打满算才一年,我就已经没有干劲了,没有当初刚上战场的期待劲,更没有扛枪在老百姓面前得意的威风劲,但还是像我刚才说的,一看到遭难的老百姓我的心里就受不了,尤其是小孩那清澈的眼神,激起了我强烈的保护欲,换一种说法,如果没有像你我这样的在和日本人干,我们所遭遇的终究也会在你我的家人身上发生,这绝对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我”张鹏欲言又止。
“来,鹏给我也来一支,我现在是越来越明白亢哥说烟酒解千愁的意思了”
“方岑,其实我,我很早之前就想过离开,从当初咱们一起挖战壕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了,我太想回家过我的安静日子了,但是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们了,和亢哥拌嘴,看你和连长部署战斗任务,而且我发现我自己在连里还有点用,我就不想...其实我如果想走我早就能走一万次了,但每一次都没有下决心,和大家在一起我很满足,离开了你们我心里就感觉空落落的,毕竟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