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更阑,朗州城已然陷入沉睡,浓浓的夜色将刺史府笼在一层阴影中。
这座府邸显然并不简单,只来回巡视的侍卫便不下百个,更不提百米一个在暗处严防死守的暗卫,防卫竟如铁桶一般。
趁着侍卫巡逻交替的空隙,两道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过院墙,如逛自家后花园般,游刃有余地避开所有暗哨,飞檐走壁,最终立在瓦檐之上。
江宁珂松开手,轻手轻脚地从顾砚身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抬手掀起一片瓦,从空隙中往下看去。
视线所及之处,先是一张桌案。
而屋内此时正跪坐着两人,一个是他们白日才见过的汪见山,另一个蓄须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那刘家家主了。
这两人显然也才刚落座,还在你来我往地互相恭维着,待听得他们开始进入正式话题,江宁珂连忙屏住呼吸,仔细听去。
“大人,深夜唤刘某人前来,可是与今日入城的那位郡王爷有关”
说起正事,汪见山眉头紧蹙,露出了一副十分焦躁的模样。
“多少年了,咱们朗州也从未被圣上提起过,如今那安郡王竟携着密旨前来,也不知是查探何等消息。刘老弟,实不相瞒,我这心头,有些慌啊!”
刘墉闻言,朗声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
“大人,不论那安郡王要查什么,也与我们无关呐。”
汪见山揉了揉眉心,斜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是那事泄露了”
刘墉闻言,神色倒是更加放松,肯定道:“此事做得甚密,无人查得到你我,更何况,咱们拿的不过是丁点小利,何足挂齿,如何能劳得动圣上与郡王”
他呷了口茶,还有心扬眉赞了一句:“且得是大人府上,才能有如此好茶!”
汪见山眸中掠过一丝愠色,心头暗骂。
这厮越来越放肆,如今见着什么都敢开口向他讨要,简直是不将他这个刺史放在眼里!
若不是……想着库房那白花花的银子,他忍了忍,勉强笑了一句:“刘老弟若是喜欢,一会带些回去便是。”
刘墉连忙起身回了一礼:“那便谢过刺史大人赏赐!”
见汪见山脸色不大好看,刘墉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一脸精明奸佞之相:“大人,那安郡王便是查了贩盐之事,也查不到你我二人头上。”
汪见山眉头动了动:“此话怎讲?”
“大人莫不是忘了陆家?”
江宁珂趴在房顶上听得云里雾里,陆家?
那又是谁
汪见山的眼眸微微一眯,肥胖的脸上挤出了几道褶子:“陆家……你是说,祸水东引”
刘墉冷笑了两声:“大人不知,“那陆五私下已经与我小小合作过几次,若是事发,我们大可全推到陆家头上,那偌大制盐场,他们又如何说得清楚”
汪见山听闻这个消息,豁然站起身来,先是愤怒刘墉小人,竟从未与他禀过此事,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时知道也不晚。
他冷笑一声,讽刺道:“那陆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舍不得放权,也难怪底下的孙辈都坐不住了!”
汪见山也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他前日还来寻我,言若是大人能肯扶他坐上家主之位,他愿用盐场来投,只需分得两成利。我还未答应,打算拖他几日。”
汪见山待在屋内走了两圈,狞笑了起来:“好,好,好,送上门的好机会!”
笑着笑着,那颤动的五官中扭出一抹阴鸷:“这次我定要狠狠撕下陆家一块皮肉来,还有那陆家三娘……”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脸扭曲了一下,竟露出一抹淫邪之色。
江宁珂不由一阵恶寒,见二人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她手肘一动想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了瓦片,发出了轻微的磕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