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剖腹,这孩子定然是要在肚子里活活憋死的,我们没办法,这才开了肚子。”
话音落下,草棚中直嚷嚷的母子俩都罕见地闭了嘴,场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钱富贵立刻转眸看了马婆子一眼,神色中似是在压抑着什么,有惊慌,有哀求,也有畏惧。
复杂多样,叫人看不清楚。
马婆子顿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那声音却轻得如同阴风拂过,听在人的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你的意思是,这孩子是从那个贱人的肚子里,被生生挖出来的?”
许期眉头蹙了蹙,对她口口声声骂钱嫂子“贱人”感到十分不满。
怪不得钱嫂子宁愿留在厨房做事,也不愿意回房去休息呢!
原来是背后有这么个老虔婆在作妖。
她拧着眉毛,没好气地应了声“是”。
又瞥了马婆子一眼,警告道:“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挂念着孩子么我们娘子如今正在极力救治他,若是真的关心,你们就别再吵闹了。”
谁知她话音未落,马婆子就如同疯了一般,从眼中迸射出两道凶光,抬脚就向江宁珂扑去,作势要抢她手中的人儿。
“没活路了,没活路了!”
“冤孽……冤孽啊!你们好狠毒的心肠!富贵啊,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定是想咒我们,想咒死我们老钱家啊!”
江宁珂口中还在为孩子渡着气,待眼角的余光瞥见马婆子疯狂地往自己身上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避了,只能尽量撇过身子,将婴儿护在身后。
好在顾砚一直都守在她身侧不离半步,只轻轻一抬脚,马婆子就滚了一圈,被将士们七手八脚地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饶是已经如此境地,她还是狰狞着脸痛斥道:“你们不得好死,你们凭什么将他抱出来!他命里该死了,命里该死了!”
钱富贵连滚带爬地上了前,抱着老母低声劝解道:“娘,这孩子到现在也没个声响,定是已经死了,您就别再……别再……”
“若是惠娘知晓要这般,定然也是不同意的,您就莫要骂她了……”
听他竟说出这般话,江宁珂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都是些什么人!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希望自己孩子去死的爹和祖母?
她心头一片烦躁,手中动作却始终不停,直到手臂发酸,抖得直打颤想要放弃时,那孩子突然抽搐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呜咽,紧接着便是“哇哇哇”的哭声。
声音弱得像一只小猫。
却让人忽视不得。
暴风雨终于停歇了,大地也不再颤动,天地间只余下淅淅沥沥的雨点,还在洗涮着人们心头的泥垢。
江宁珂欣喜地停下手,看着怀中狰狞着小脸哇哇哭的孩子,感动得泪眼朦胧。
这是生命,是生命的力量!
“这是妖怪!是魔鬼!是冤孽啊!!!”
原本不再挣扎的马婆子不知哪来的力气,险些挣脱了将士的桎梏,披头散发地伸手要去抢孩子。
“快,快给我,给我摔死这个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