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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州城门处。
守门的官兵歪歪扭扭地靠着城墙打着盹儿——
多少年了,不论是北是南,战事从来都与这座城池无关,便是最近有所动乱的荆州,也已经快要覆灭了。
稳定了数十年的峡州城,看起来安全至极。
如果蓝色焰火突然炸响时,那从天而降的几百黑衣人没有拿着刀割了他们的头的话,的确是安全得很。
毕竟百姓都未被惊扰,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
虽然城墙上的几个守卫被突然的烟花声吵醒,也只懒懒散散地起身往外探头一看,连什么人都没看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支飞来的弩箭钉死在身后的墙上。
很快,他的左右两侧也都钉上了同伴的尸首,血液缓缓滴落在地,却无法阻挡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
樊越没想到这一战会打得如此容易。
他甚至做好了浑身浴血的准备,结果他娘的这一群龟孙儿,手脚绵软不说,有的甚至还没打就直接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他都生出了一种有劲没处使的荒谬感。
朝廷这群吃干饭的无用之人,竟已经软成了这般,怪不得北戎那群蛮子能攻城掠地,连夺三城。
他看着跪倒在面前瑟瑟发抖的一群软脚虾,转身同顾砚低语:“主上!朝廷竟养出这么一群废物,真是令人不齿!”
峡州城门大开,大军在暗夜中如同鬼魅一般涌入,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各个地方。
顾砚踏入城门的时候,跪在地上第一个迎接的,便是颤着身子匍匐在地的峡州刺史。
“不、不不知这位……将军,来我们峡州,是有何贵干我府中备了些薄酒,可、可可……邀您共赏佳月。”
他满身酒气熏天,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凌乱的官员,个个面色惶恐,战战兢兢。
恰在此时,董信带着人马从城内大步赶出,跪地禀报:“主上,蔡文已死,峡州各处机要之地已成功拿下,唯有外城民居外还集了八百残兵,领军的是个文官。”
樊越撇撇嘴,低声嘟囔:“果真是朝中无人,武将全是废物,连文官都得出来叫阵!”
见他们声势如此浩大,再听闻蔡文战死的消息,峡州刺史便是蠢笨如猪,也已明了自己这是被叛军给抢了城池。
如此严寒的夜,雪花簌簌滚入敞开的衣领,连脊背都泛起阵阵刺骨的冷意。
可他的额上却滚下了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吓得如同一滩烂泥,跪伏在地。
哆哆嗦嗦半晌,峡州刺史最终露出了谄媚至极的神色:“这位大人,下官知晓那领兵的是何人,您暂且在此等候,下官这就去让他束手就擒!”
他身后的官员亦是惨白着脸,抓住机会一人一句,怒骂不停地表着忠心。
“定是柯家老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
“刺史大人,您定要阻止他,莫要连累了我等白白送命啊!”
峡州刺史鼓足勇气,站起身来,“还请大人稍后,小人这就去将人拿下!”
顾砚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侧眸瞥了那几人一眼,驾马往外城方向走去,稀薄的空气中,冷冷传回一个字:“杀。”
身后立刻哀嚎一片,却于片刻后重归寂静。
峡州外城,再往内走便是百姓们居住的地方。
道路两侧尽是残余的峡州军,他们持着横刀与盾牌,半躬着身子咬牙挺立,饶是浑身伤痕面色煞白,却也红着眼誓死不肯退让半步。
立在最前面的,是个身着青衣儒衫身形干瘦的老叟。
顾砚过来时,便听得那老叟一声怒喝:“哪里来的宵小贼子,竟敢犯我峡州百姓!老夫定誓死与你们决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