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道长法号。”老人问道。
“贫道多福,有礼了,”道士合掌道。
“哈哈哈哈哈,好,得此一会,也是缘分,道长,云下千山过,顾影自相连。
恕在下不便留名,这些个破衣服,终归是生死归土、去来如初,一团乱麻、不要也罢,在下告辞。”这老人冲道士一礼,也没再跟顾顺丰打招呼,转身朝河岸快步走去,一会的功夫就没了影。
那道士微微一笑,抬起袍袖,手中拂尘一扬,对着地上那两件破布条一指,那布条“嗖”的一声,钻入了道士的袖子里。
道士对顾顺丰一礼,看了眼一脸发懵的顾轻舟,笑了笑说道:
“轻舟渡明山,一笑待梦还。
呵呵呵呵呵,打扰了。”
这道士说完合掌一礼,转身向西而去,身形变得越来越淡,一点点的不见了。
“阿爹,这都是怎么回事。”顾轻舟问道。
“没事,我也不知道。”顾顺丰说道。
“我昨天见你跟那人说话了。”顾轻舟说道。
“一个老熟人了,好久没联系。”顾顺丰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船上走去。
顾轻舟还想再问,他爹冲他摆了摆手道:“进去吧”,顾轻舟没辙,她也知道她爹的脾气,再问他也不会说了。
第二天一早,顾轻舟去了街上,村里人都说,那吴村长居然死了,乡里派了人下来把家给围了,说不但他死了,他一家子老小,除了吴忠生以外,全都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过了一阵子,县里来人查了说,这吴村长贪了好多上面发下来的补粮款,县里发下来时,每家每户都有个一千二百块。
可真正到各家手上的,却只有三百六十块,他吴广全自己就黑了八百四块一家,这村里怎么也有六百多户,算下来,一年得四五十万。
只那举报信,居然是吴忠生写的,自己儿子写的,实在是没话说。
顾轻舟问别人,说他们家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叫吴忠有,人家都笑她傻,说吴家就这么一个儿子。
顾轻舟悄悄去了吴家看,那吴忠生疯了,整天坐在地上嘻嘻哈哈的,想起他曾经给自己唱过歌,顾轻舟有些于心不忍,经常买点东西去看他。
去的次数多了,村里的闲言碎语也多,说吴广全藏了钱,她顾轻舟指望能从这吴忠生身上弄点钱出来。
这吴忠生疯是疯了,可每次见到顾轻舟都会流着鼻涕对她说:“嘿嘿,我认得你,我给你唱过歌。”
想起那晚在河边他对她说的话,顾轻舟觉得是不是这小子的灵魂出窍了,特意跑来告诉她注意防范点的。
这娃从小就倔强,得了人家的好,一辈子都记得,她一直指望着找个郎中能治好他,他爹居然不反对反倒没事就叫他来看看。
吴广全贪污,可吴忠生不坏啊,这报应啊,怎么会这样呢?后来才知道,他儿子当会计时,也帮着他爹隐瞒了账目,只不过后来觉得事情太大,不想这么下去。
但他是到底怎么跑来跟顾轻舟报信的呢?这件事,一直是个谜,一直到吴忠生最后失踪了,顾轻舟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吴忠生失踪之后,顾轻舟也断了念想,复读了一年,又去考试,真的看考上了海门海事学院。
毕业后一路从船上干起,期间谈过两个男友,结过一次婚,可惜又离了,原因是啥,闹了半天,顾轻舟是个石女。
折腾来折腾去,那男人也奈何不了这姑娘,结果一直到三十五六了,还没再嫁。
弟弟都生了两个孩子,她还是孤身一人,前夫是个邮轮船长,他倒是有情有义,三年前在邮轮上认识了美克莱的中国区总裁,给她推荐到这里来销售游艇。
这工作顾轻舟也非常满意,既能到船上做事,又是一份高收入,顾轻舟开始觉得生活有了奔头,直到石放的游艇出事,她一直都是平平稳稳。
可遇见了这场变故,她也不禁感叹人生无常,虽说在如意楼工作一点呢不累,每天看见关晓珊和杨羽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她又不好多说。
想去跟陈珍说些心里话,可总要提及关键的时候,她总会提到唐平,听着人家的爱情忽然甜蜜解乏,可听的多了,毕竟望梅生津。
一想起自己的感情经历,她总是有些落寞,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她也太需要一个伴儿了。
她已经三十六了,还没有个伴儿,真这么一个人么?
她有时会想想前夫,可前夫已经再婚生了娃,时不时还会想想石放,这人她总觉得哪里见过。
有时吴忠生的影子还会突然冒出来,一会是一脸神气的唱歌,一会是一留着一把鼻涕对她说道:“嘿嘿,我认识你,我给你唱过歌。”
一想到吴忠生,她心里就会有点酸楚,河边的那个傍晚,他怎么走的时候,也不抱抱她呢?
看着海面上过来的一艘小艇,她觉得自己就像这海上的一叶孤舟,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港湾,能让她这一叶单舟,轻松的靠一靠呢?
正胡思乱想间,电话突然想了,拿出来一看,是陈珍的信息,顾轻舟看完把手机往兜里一放,抬手抚了把头发,转身打了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