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开始后,程仲谦端起酒杯敬了所有乡亲们一杯。
六月夏收时,程家还能下地收麦,不过因为七月要启程赶路,之后的一系列处理就得村民们帮忙看顾着了,幸好有村民和谢家人在,不然等他们回来再晒肯定晚了。
今年北河村的小麦产量都实现了大跳跃,基本上都能达到每亩四石,尚县令得知这消息,欣喜若狂,直接上了道折子。
不久前刚收到回信,圣上下派户部司储,想必不日便要到达。
粮食是实实在在摸得着的,村民们只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
“可使不得,使不得!你都是举人了,哪能谢我们啊?”村长连忙摆手,“再说了,是我们谢你,谢菱宝,谢你家孩子才对呢!大家说是不是?”
村民们云集响应,连两岁稚儿都举着胳膊说“是啊是啊”,他从小就是听着爹娘讲菱宝家做的好事睡觉的,记得可牢了!
正吃着,忽然有马车进来。
数量还不少,足足有七八辆,一下子把本就不算宽敞的道路显得更拥挤了。
最前面的马车车帘被掀开,胖乎乎的地主老爷被下人扶着下来。
很有福相的脸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朱老爷边走边说:“看来我来得挺巧,不知道我能不能腆着脸给程举人要一副碗筷?”
后头的马车也陆续下来人,都是丰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程仲谦起身迎了过去,态度不卑不亢,表情淡然平静。
他昨日回来并不是秘密,今日宴客更是理所当然。
菱宝手里拿着程毅给她的鸡腿,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她好奇地张望,被程昀捏了下脸蛋。
“大哥哥,他们是爹爹认识的人吗?”
“不是。”但今天就认识了。
要说朱老爷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很明显,来攀交情的。
当然不是空手来的,朱老爷拍了拍手,下人捧着托盘,里头是二十个饱满的大银锭,少说也得百两!
他当然也心疼,但如果百两就能和一个举人攀上交情,那一点也不亏!
可惜,程仲谦看了一眼,并没有要收的意思,歉意一笑:“吃饭欢迎,这就不必了。”
他不收朱老爷还急呢:“小小心意罢了,就收下吧。”
“我刚中举,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其实这类“孝敬钱”大家都有收,不过像朱老爷这般一次性送出一百两的还真是少数,估计是知道自己儿子不中用,想为他寻一条后路。
只不过偏偏遇到了程仲谦。
他不是普通举子,要真收了,指不定明天就有御史弹劾,以前真有人因为中举后太过肆意张扬,而被取消会试资格的。
眼见着只差一步就能回京,程仲谦可不会自寻死路。
见他这么说,其他人就知道这银两是送不出去了,不过能在他面前露个脸也行。
最后朱老爷他们还真留下吃了顿饭。
距离明年二月的会试还有四个月,程仲谦再三纠结,还是没有立即赶路。
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自然得认真对待,赶路肯定没有安定时学得多学得好。
高家。
菱宝牵着大哥哥的手踏入门槛,熟门熟路地转弯去书房,忽然听到一阵清雅幽静的琴音。
“咦?这是什么声音?”菱宝驻足细听,眼睛亮亮地说,“好好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