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大军留在范阳郡涿县,没有再继续北上。
秦亮在涿县接待幽州各地的官员,并对降兵进行了拆解整编,提拔了一些将领。但州郡主官、及重要职位,还得从洛阳发诏令才能合法。
程喜先前带着青州兵驻蓟县,但未起到任何作用。秦亮也不好拿程喜怎样,只得叫他带着青州兵返回青州,接受胡质的调遣、用于防备东吴。
并州刺史田豫曾经征讨过乌丸人,很有经验。秦亮遂叫田豫暂且取代毌丘俭,行幽州刺史事、行护乌丸校尉事,又叫文钦行护鲜卑校尉事。让这两人在幽州带兵,继续对北逃的乌丸军进行武力瑱压。
一番具体的事干下来,不知不觉间已到五月。
秦亮带着洛阳中军、一众收编的降军将士离开涿县,分路先去魏郡邺城。
在魏郡时,秦亮见到了大将军府的信使。秦亮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诸葛恪依旧在东关屯驻,不过吴军在东关的兵力正在日渐减少。
看来孙权对合肥的觊觎想法,暂时正在减少。秦亮也不知道吴国那边是什么情况,可能吴国有奸细已经打听到了幽州的战事;也可能纯粹是东吴国内的反对声音太多?孙权应该有进取心,但东吴大多数士族、对于北伐的兴趣似乎并不大。
年初四面阴霾的压力,此时仿佛已逐渐开始消除。世事往往就是如此,看似一团乱麻,但只要解决了其中的关键,乱绳就会随之松开。
这几天邺城的天气,也是万里晴空。
夏日的阳光明媚,亮得刺眼。白云蓝天之下,城中古朴的土木建筑、仿佛笼罩着一层光泽。平坦的地形一览无余,叫人心胸畅快;西边甚至能看到远处黑漆漆的山影,十分壮丽。
邺城旧城的北面、有新城,便是曹操建造的地方,包括铜雀台在内的三台也在北城。之前秦亮来冀州的路线,没有经过邺城、更没有心情过来游览,此时班师路过、他便专门去了一趟铜雀台。
铜雀台一日游,秦亮在某个时刻、倒忽然想起了后世游览西安时的感受。许多古建筑还在、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少了那些人,少了当年的气质,它们就死了、宛若成了照片。反而是历史底蕴没那么深厚的北倞,气质是不一样的,因为它还是人才汇聚的地方。
邺城也是一样,当初的建安文人早已不再聚集于此,铜雀台里的美人也不在了;如今来到这里,纯粹只能看风景。
由于扬州的压力在减小,秦亮也不必在东边逗留太久。大军修整两三天,众人便继续南下,准备横渡大河。
大部人马依旧走皋关(虎牢关附近)进洛阳。熊寿部这次走河内郡,从洛阳北面渡大河回京。
……秦亮部是走皋关,从东边过阳渠上的石拱桥,再去洛阳城的东阳门。队伍刚到外郭城,路边围观的人就非常多了,因为北边有马市、码头,南边有小市,在外郭城看热闹的多是百姓贩夫走卒。
等到大队人马进了东阳门之后,大街两侧围观的人就不一样了,除了百姓、奴仆,许多官员也在观望。
洛阳城虽是大魏都城,但城内宽敞的驰道上、平素的人其实不多,显得有点冷清。洛阳城是棋盘格局,一道道里墙、围墙把人们分开在各处区域,而且买卖东西有大市、小市,人们一般不会没事在大街上闲逛。
今天的驰道两侧却聚集了很多人。如今已是六月上旬,盛夏时节,骄阳当空,洛阳非常炎热;如此天气,仍未阻碍人们的兴致,无数挥汗如雨的人、驻足在烈日下观望。
毌丘俭的名气不小,且是魏国的封疆大吏。可惜世人没有机会、一睹他身陷囹圄的模样。
押解回洛阳的毌丘俭、毌丘秀兄弟,以及毌丘俭妻子、儿子等人,并未当街示众,大家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但一些部将官吏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被装在木栏大车里,四面只有稀疏的木头栏栅,完全沦为了囚犯的模样,脏兮兮的像牲口一样被关在里面。
嘈杂的人群里,不断有人对着囚车辱骂,“反贼!”“犯人罪大恶极……”
车上的囚犯都是在幽州做官的人,洛阳大多人根本没见过,人们却莫名对陌生人生出了恨意。兴许大家并不恨这些囚犯,只是趁机发澥情绪而已。这种时候辱骂当官的,不会被人制止,更不用付出代价。
囚车旁边的将领甚至在鼓励人们,用马鞭指着里面的人,对大伙嚷嚷道:“这就是参与谋反的下场!”
但当卫将军的仪仗通过时,大伙就不敢造次了,无不面露敬畏之色,一些人的站姿也下意识地恭敬了一些。毕竟卫将军是现在有权势的人,属于洛阳的权贵。
各种旗帜、礼器在大路上通过,皇帝赐予的黄钺,甚至专门用一辆马车来装载,周围一众将士护卫。
不过卫将军本人却没在仪仗队伍里,他一身玄甲、还戴着盆领,直接骑着马从队伍旁边通过,全身几乎就露出个眼睛。身边全是披坚执锐的骑兵,只有一杆羽毛旟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