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如何,他都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鬼地方。
不等老板反应过来,老人挥手,便有两个人不着痕迹地将老板和酒保拿下,带走了。
酒吧中依旧喧嚣,嘈杂刺耳的声音中,根本没有人发现有两个人已经消失。
感受到湿热恶臭的空气,来者不悦地皱眉,嘶哑地咳嗽了几声,坐到了角落中去。
很快,舞台上那个醉酒狂舞还穿着**裙子的老头儿便被带了过来,丢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在这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隔音屏障之内,一片静寂。
……
“瓦格纳?原来是你啊。”
老头儿端详着对面的人,半天之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人要抢我裙子呢!”
瓦格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一条恶臭的裙子,神情顿时变得越发难看:
“教皇陛下才死没多久,堂堂教团大主教,掌管中央圣堂的枢机主教阿尔伯特,竟然就变得这么堕落下流,真的好么?”
“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好?”
瓦格纳皱眉:“是没什么不好,但大家想要放松,都会选择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和自己蓄养的舞娘和女奴们一起。再不济,也可以去一些私人会所,关上门之后,和那些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女孩儿们玩一些游戏。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选择跑到这种下三滥的**酒吧里,还盗窃公款去买女人的裙子穿……”
他停顿了一下,无奈叹息:
“难道你不觉得羞耻么?”
“我又没有像我的前任一样,坐在轮椅上有什么可羞耻的?”
阿尔伯特满不在意地说道:“况且,霍金大主教在退休的时候告诉过我啦!——喜欢穿裙子的可都不是坏人!”
“……”
瓦格纳表情抽搐,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不过,我自甘堕落就算了,可你堂堂圣徒,来这里干什么?”
阿尔伯特露出古怪地笑容,揶揄地问:“不会也是为了看**吧?”
瓦格纳面沉似水,冷然说道:
“今天西斯廷会议,你缺席了,影响很不好。”
西斯廷会议。
由全体枢机主教和教廷要害部门的负责人为成员,在西斯廷教堂所举行的会议。自教皇创建至今,已经举办过十次。
其举行的时间并无预期,因为每一次举行都代表着……有一位教皇死去了,而新的教皇,将会在会议上通过投票,选拔而出。
从来没有人胆敢缺席这样的会议。
往年甚至有弥留之际的大主教吊着吊针被送进去,哪怕死,也要投完票才能允许自己死在里面。
阿尔伯特作为中央圣殿的负责人,有着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如今却悍然缺席。
不得不说,开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先例。
可他却毫不在乎。
“难道我去参加了,结果就会不同?我对这种事先写好的戏码没有兴趣。”
他撇了瓦格纳一眼:“你倒是去参加了,可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
瓦格纳冷淡地说道:“傻子都能猜到。超过八成的人赞同卢多维克成为新的教皇。在神与圣灵的见证下,投票结果通过,现在紧急的公告已经送到诸国去了吧?”
他沉默了一下,告诉阿尔伯特:
“等明天天亮,所有人都会知道,两日之后,卢多维克将入主萨罗满圣殿,觐见神圣之釜,成为新的教皇。”
“这么说,卢多维克要发达了?”
阿尔伯特醉眼惺忪地怪笑起来:“可惜,没有早日拍到一心修士会的马屁,哎呀,真是太遗憾了呀。”
“这些年以来,你可没少跟一心修士会作梗。现在你想改弦易辙?你连‘见风使舵’这个词儿都不会写吧。”
瓦格纳嘲弄道:“这次的事情里,中央圣殿要担负责任。他们正愁手头的紧要位置不够,没有对你下手的理由呢。哪怕你现在去讨好他们也晚了。准备好被贬到哪个荒山野岭的修道院里去安度晚年吧。”
“无所谓,反正留在圣城也没意思了。”
阿尔伯特耸肩,看了他一眼:“你呢?”
“……”
瓦格纳沉默了,许久,才回答:“大概会去黑暗世界吧。再有三年,我就要死了。临死之前,起码要发挥一点余热。这些年,巴赫先生一个人撑着,太辛苦。”
“这不是很好么?”
阿尔伯特笑了:“我去了穷乡僻壤的修道院,你被放逐到黑暗世界里,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圣城万岁!”
“不要说这些了,喝酒吧。”
瓦格纳叹息,“给我也来一杯。”
阿尔伯特举起酒杯:“那么,敬我们伟大的教皇。”
“敬哪一位?”
“随便哪一位吧。反正哪个狗日的都一样。”
“好吧,敬狗日的教皇陛下。”
瓦格纳苦笑着,“干杯!”
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之后,瓦格纳被劣质酒精刺得忍不住大口吸气,紧接着,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呕出了粘稠的痰,却喘不过气。
这里的空气太糟糕了,刺激了他的哮喘和肺疾。
阿尔伯特摇头,起身,娴熟从他胸前地口袋里翻出了呼吸器,撬开他的牙齿,蛮横地塞进他的嘴里:
“吸!”
很快,瓦格纳终于舒缓了下来,瘫软在椅子上,脸上还留着呛咳的眼泪和鼻涕,仪态尽失。
阿尔伯特摇头,自顾自地喝着酒:“从小你就这鬼样,弱不禁风的,想要带你去堕落一下都要担心你马上风死掉,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反正就快死了,也不需要再担心了。”
瓦格纳拭去的脸上的污渍,无所谓地笑了笑,起身:
“我先走了。”
“恩,快滚快滚。”
阿尔伯特不耐烦地挥手:“我懒得等你走的时候再送你,刚刚那一杯就当给你的饯别了。”
瓦格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阿尔伯特的肩膀,转身离去。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传来的沙哑声音。
“喂,瓦格纳!”
“嗯?”
瓦格纳回头,看到阿尔伯特。
那个苍老的男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发稀疏,傻笑着,看着自己,眼神带着醉意。不知为何,瓦格纳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我的裙子,好看么?”
阿尔伯特忽然问,神情期待,仿佛想要获得褒扬。
“……”
瓦格纳的表情僵硬住了,他恼怒地转身,甩手而去:“妈的智障!”
留着阿尔伯特一个人在酒吧里,捧腹大笑。
笑得像个智障。<!--PAGE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