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傅卢教谕就是眠月楼常客,卢先生每次来都会与我闲聊一阵,还与我喝过酒,卢先生这么给我脸我当然要兜着。
卢先生多好的人,虽然人没了可你若是在跟我提钱,那就是在打我的脸了。”很显然老孙头有些快要生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行”
老孙头说话一会儿一转弯,这让江婪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不知道老头子又想要干什么。
“不单单不能给钱,酒宴所有开销都得由我眠月楼来出,我这就让人去把老酒街最好的酒全搬过来”
“还是不行,我得自己去,老酒街那帮酒鬼最近往酒里勾兑的水太厉害,不看着点岂不是砸了招牌”
江婪苦笑着,看着老孙头执拗的离开。
卢道玄不止在文府有很高的声望,在清都寻常百姓眼里更是亲和的很,走在大街上无论谁与他搭话都能闲聊好一阵。
酒宴当天,清都的文士络绎不绝而来,云州二十三城的太守除却赵归真以后外,居然全部到齐。
清都老画师也纷纷到场,连原先镇守云麓的人也都赶回。
有很多人江婪自己都不认识,还是一旁的陈倒树在旁边介绍着。
当人到齐以后,魏昌黎坐着羊车怀里抱着卢灯,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拜见魏大人”
“拜我干什么,今日这孩子才是咱们的小寿星”
魏昌黎将卢灯举过头顶,然后一老一小亲昵的顶了顶额头。
满月宴最重要的一项便是点礼,魏昌黎抱着卢灯站起身,然后食指在准备好的砚台上沾了一点红色的颜料,点在了卢灯的额头。
“这一点朱红,愿你无灾无病,一生平安”
点礼是清都传统,是长辈对于晚辈最忠心的期盼。
“卢教谕的儿子,未来绝对是咱们文府另外一个万象必尽啊”傅抱山笑道。
“卢道玄的画技加上江教谕的画技,两派画技若是融会贯通,我倒觉得甚至能超越卢道玄”钟庆离道。
“来,让我抱抱这孩子”
陆廉拄着拐,居然从坐位上走了过来。陆廉抱着卢灯,一个劲的说像,说着说着老眼便开始落泪。
江婪当然知道卢老爷年轻时候也有过荒唐的一阵子,而这老头子就是师娘嫘红衣曾经的情敌。
而且卢道玄死后,整个清都最伤心难过的就该就是陆廉,江婪甚至听说陆廉抱着卢道玄的画像和曾经穿过的衣服,整日以泪洗面,比他师娘嫘红衣还要悲痛欲绝。
江婪还在心中暗自诽谤,难道这就是初恋吗?
除了性别不对,其他都挺对。
陆廉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册,然后交给了江婪。
“这孩子我喜欢的紧,既然是他的满月宴,老夫也不能空手来,这就当做礼物了”
江婪并不知道这一卷是什么东西,便收了起来,而一旁的魏昌黎则说道
“江婪,这东西太贵重了,交还给陆老画师”
听魏昌黎这么说,江婪才急忙双手捧起画卷递还给陆廉。
“听说你在文府把自己的独创画技都传给了其他人,让我们这些敝帚自珍的老家伙汗颜,这东西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话说,,,版。】
陆廉摆摆手转身离开,卢道玄身故,嫘红衣身体抱恙也没有到场,只能由江婪代为答谢。
“老夫没有陆老太守那么豁达,自家丹青秘技说送就送,这里有一方上品颜料”傅抱山同样出手阔绰。
有这两人打样,后面又有不少人送来了重礼,有画纸有画笔都非凡品,足够卢灯半生用度了。
江婪知道,这是他师傅卢道玄的遗泽,人虽远去但却让生者依然铭记。
清都的酒宴从来不会冷场,只要有酒,这群文士就能将气氛推向**。
江婪抱着卢灯,和苏寇丫丫还有小花匠坐在一桌,看着丫丫大马金刀的站在椅子上与隔壁那桌的刀笔吏拼酒,没好气的敲了一下这混世女魔王的脑袋。
那群刀笔吏见到丫丫吃瘪,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云澜也有些奇怪,今夜的场面有些过于宏大了,即便是自己师傅独子的满月宴,也绝不可能来这么多人,其中还包括一些闭关几十年的老画师。
刀笔吏也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任务赶到,看到孟东郊时,江婪突然说道。
“孟统领,拜托你一件事”
“魏大人和我说过了,是你的徒弟吧”
“恩,他的开悟与你有些类似,我对这些不太在行,希望你能指点他一下”
“放心吧”
见孟东郊举起了杯,江婪也急忙回敬。
“听说你在仙都山与妖王斗酒,最后还赢了?我怎么不信啊”陈倒树起哄道。
“不信你可以试试,论打架我不是你们这些家伙的对手,但论酒量今日我就要挑你们这一桌”
“好大的口气,我第一个来”
陆云变戏法似得,两坛子大酒出现在桌上。
酒宴正酣时,魏昌黎悄悄离开了眠月楼,嫘红衣一袭红衣就站在不远处。
“嫂夫人,怎么不进去看看”魏昌黎问道。
“我身份不宜声张,就不去了,看到你们如此照顾灯儿我也就放心了”
虽然没有进入眠月楼,可嫘红衣的注意力从未离开卢灯片刻,此刻双眼中更是噙着眼泪。
“感谢你给师兄留了个后,也给我们文府添了人丁”
“魏大人客气了,是我应该道谢。感谢你,当年让我隐姓埋名留在仙都山内;感谢江婪,成全了我与他师傅;也感谢道玄,让我这一生的等待落地生根”
“非到这一步不可吗?”
“我已经决定了,魏大人,麻烦你将这个转交给江婪,就说师娘求他照顾好他的小师弟”
一方丝帕之中包裹着一样东西,魏昌黎接到手中并未公示直接塞进了袖子里。
“我也不知道这样东西会给他带来大麻烦,还是能救他,总之放在我身上有些太可惜了”
魏昌黎看着嫘红衣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暮色中,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