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道玄带着他们在复礼院住下,江婪也找了一个靠近桃林的屋子,推开窗户就能摘桃。
李温陵是一个奇人,也是一个妙人,因为儒府的人对待卢道玄不公平,所以他栽种了十万棵桃树来安慰老友。
言语赤诚,宛如稚子犹带童心。
还没有休息片刻,便有儒府的书童前来,要带他们熟悉一下儒府的规矩。
在复礼院的院墙上,江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文士与儒生之间相看两相厌。
院墙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儒府府规,从过午不食到无故不饮酒,在到寝不食饭不语,穿着上同样有规定,着儒府常服,禁服妖;生活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全部都有规矩。
文府的府规就是三言两语,儒府的府规就是百科大字典,直接跳到最后一条时,上面标着序号,第一千两百三十一条!
本来抱着的想法是客随主便,毕竟在儒府就要守西河的规矩,但看完以后江婪表示自己根本做不到。
“诸位文府的师兄,你们在儒府可以自由活动参观,但务必守儒府的规矩”
“这位书童小先生,我想问问,如果违背的话,会有什么惩罚”江婪问道。
“一般都是鞭挞或者禁闭,鞭挞从十次到五十次不等”
江婪想了想,自己的这个从尹阙之地无数次死里逃生锻炼出来的身板,抗他个几千下应该不是问题,所以也就失去了看下去的耐心。
今天是他们来到西河的第一天,对于这里的环境自然你也很好奇,这书童才刚讲到第二条,士无故不饮酒,一扭头就发现院子里的人都熘光了!
把文府的人聚集起来,让他们听儒府府规,这在文府都做不到的事情到了西河怎么可能办得到。
傅长霖带着赵随闲还有林婉溪直接带着酒去了桃林,换了一个地方,当然少不得要聚在一起吟诗作对,酒宴和清谈才是文士的最爱。
江婪和他们聊不到一起,所以和水无心一起离开了复礼院,准备去在儒府周边转一转。
儒府的人如果有一点值得鼓励,那就是儒府周围有很多农田,汶水西流,济水东流,两条大河汇聚滋养万千土地。
这也得益于第一代儒府圣训,传府两字在耕与读。
此时天空中正下着蒙蒙细雨,散步禾苗之外,看着田间地头犹有人坐在牛背上,顶着细雨捧着半卷书,这里虽比不上山水景色壮美但也多了一些生活气。
水无心看到了牛眼神发亮,喜欢一样东西是藏不住的。
“你喜欢牛”江婪问道。
水无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思考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回答
“算是吧,我有点事,你等等我”
水无心直接跑到了田间地头,跟在那些牛的背后,牛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你们文士举止都这么奇怪吗?”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江婪背后传来,江婪回头看了看,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黑白襕衫,显然是文府的舍生。
江婪也感觉到了惊奇,这孩子年纪不大已经是儒府舍生天赋自是不必说,而且根骨清奇,世所罕见。
看到这孩子以后,江婪不由得暗自叹息,怪不得儒府是天下第一府,这样的资质的孩子江婪在云州只见过一个,那就是丫丫!
“我们画师基本上都有自己独特的癖好,比如天下第一画师卢道玄,年轻时候就常居山林之间,危坐终日,早晚观察云烟惨澹,风月阴霁。比如我,作画的时候会先与所绘之物近距离接触,水无心自然也是这般”
“那他是想画牛吗?”
水无心却跟在一头青牛后面,频频弯腰。
“应该是这样吧”
“你也是画师,能不能给我做一幅画啊”这小孩子问道。
“你?我为什么要给你作画”
“我叫颜赐,儒生开悟,身兼圣人骨,给我作画是你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