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方反复翻看着吴灿资料,直到费桑瑜将车停在白家楼下才回过神来。
他关上资料,转头凝视费桑瑜。
“到你家了,你不……不下车……车吗?”费桑瑜被白大方盯得后背发毛,说话开始结巴。
“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没告诉过你我家在哪?”
“我……”
“你调查我?”
从吉康县一路到白家大楼,费桑瑜开车熟门熟路,不少地方还专门抄了近道。这说明她不仅知道白大方住哪,还专门过来踩过点。
“对……对不起!”费桑瑜低头道歉,态度倒是诚恳。
“我俩现在不说朋友,但到底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你没必要做到这份上。日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能告诉你的,我一定告诉你。”
白大方语气平静,费桑瑜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她明白,这就是一种变相的警告,没有人会喜欢被人暗地调查,尤其对方还握着你的把柄。
女捕快手指摆弄着方向盘上的皮革,低头抿嘴不语。
“你怕我?”
费桑瑜弱弱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费桑瑜鼓起勇气回答:“你和我师兄左楠扯上了关系,他不是个好人……”
在三大队,左楠的名声已经发烂发臭,耳濡目染之下,费桑瑜自然对他没什么好感,甚至害怕和他扯上关系。
而对于左楠一口一个少爷的白大方,费桑瑜免不了好奇,更怕白大方的身份会给三大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大方打了个哈欠,示意车后座敖穗和自己一起下车。
关上车门,白大方迟疑片刻,弯腰轻敲玻璃,郑重道:“谢谢。”
说到底,是他白大方将费桑瑜拉进了这趟浑水,一句“谢谢”是应当的。
费桑瑜愣了愣,她没想过白大方会和她道谢,也不知道该不该客气回去。
不等她做出反应,白大方已经反身上楼,恰好她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她最不想看到一个号码。
女捕快纤细玉指划过屏幕,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喂”了一声后,又温柔地轻唤一声:“女儿?”
费桑瑜没有回答,按下结束通话,有气无力地后躺在座椅上,侧头望着白家二楼。
蓦然,她有了点想上去坐坐的冲动。
电话再一次响起,这次是三大队同事打来,费桑瑜拍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按下接通。
“王姐,啥事?”
“小费啊,我们在马头街处理证物,因为你是第一发现人,所以得过来签个字,你现在方便吗?三法司衙门证物中心的那边要走上报流程,你也懂得……”
对方所指正是处理妖兽尸体的废弃宅院,现在已经被捕快接管。
“好。”
费桑瑜点头应答,踩下油门离去。
到达马头街,费桑瑜下车走进宅院,七七八八的证物用大小不一的真空袋密封着,足足铺满了一地,周围数十个捕快正给证物做着登记。
主屋前拉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从主屋内出来的捕快大多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费桑瑜听白大方描述过屋内景象,下意识泛起一阵恶心。
给她打电话的女捕快王姐递过来一份文件和纸笔,抱歉道:“不好意思,辛苦小费你跑一趟。”
“应该的,辛苦王姐你们才是。”
费桑瑜提笔签字,她练过书法,字迹端秀清朗,签名看起来格外有辨识度,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王姐收起文件递给证物中心的工作人员,并语气轻蔑的抱怨道:“还好尸体全是畜生的,没出人命,不然我们怕是更麻烦……”
费桑瑜想了想还在她家里住着的海豚珊草,这几天给她洗衣做饭任劳任怨,一时不大想去附和这个话题,也说不出“妖兽的命也是命”这种圣母发言,最后只讪讪一笑。
忽听一旁有人吼道:“谁把虫子放进证物袋了,办事这么毛躁!”
有人上前认错:“我的错,刚从主屋出来,没注意有虫子爬进去了。”
“注意点,大家都辛苦一天了,别到时候又得从头再来。”
“好好好……”
二人交谈完毕,一只灰绿色毛毛虫被顺手丢在王姐脚边。
“额,恶心……”
王姐嫌弃地跑开,毛毛虫又缓慢蠕动到费桑瑜脚下。
费桑瑜倒是不怕虫子,弯腰捡起这只毛毛虫放在掌心仔细打量。只见它灰绿色皮肤透亮清晰,月光照耀之下,毛毛虫身体就像一块清莹剔透的玉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