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轻雪不断的电话催促下，孟时还是把去四九城的时间往后拖了两天。</p>
11号去了趟上辈子的母校同济，和刘升水见了一面。</p>
刘升水上一本书太监的第二个月，孟时雇他写了本书。</p>
这个月书要上架了，正好把第二卷的大纲给他。</p>
当然这趟面谈的主要的目的，是孟时想当面看看刘升水的表情。</p>
结果不负所望，他咕咕bird飞走了一般的表情，让孟时很满意。</p>
其实刘升水这俩月根据大纲写的书，成绩还行，至少比他之前因为没人看而自宫的仙侠，强几十条街。</p>
孟时给的待遇也很优厚，只要他每天更四千字，就给两千的保底，上架以后网站六百的全勤也归他。</p>
也就是说，刘升水拿着详细的大纲、人设，每天花一个多小时写书，就算0订阅都能有两千六的收入。</p>
对于一个大三学生来说，这么自由和赚钱的工作，去哪都不好找。</p>
而且这书除了全版权归孟时，订阅的分成孟时还只要四成，让他拿六成，就这待遇，按孟时的说法就是老子对你纯纯的父爱。</p>
这里要说一句，这边的小说网站和企鹅是两回事，不要说著作权，无论什么版权都在作者手里，如果出版社或者影视公司对书有兴趣，网站最多出来当个中介，赚点中介费。</p>
这种条件下，上架对刘升水来说应该是喜事，至少收入会涨一波，可他面对第一卷收尾和第二卷收尾和一脸微笑的孟时，心里跟吃了屎一样难受。</p>
刘升水已经预感上架之后开始写第一卷收尾部分，自己族谱要被读者扬了，等第二卷写完，估计连国籍都保不住……</p>
艹啊，这玩意是人写的？</p>
哦，是我在动手写啊，那没……那特么出大事了！</p>
为什么我要写这玩意？！</p>
他给的是在太多了……</p>
刘升水的心路历程很精彩。</p>
看完他如同川剧变脸一般的表情，孟时心满意足的走了。</p>
刘升水目送孟时背着手哼着歌离开，心里那个难受啊，15号上架，怎么也要在上架感言里，把这货哔站账号给挂上去！</p>
在刘升水想上架感言怎么写的第二天，孟时和任虎俩人揣着二十万现金转到了萍湖，找温桐的父亲给“聘礼”。</p>
虽然二十万连银行给的黑色塑料袋一半都装不满，但崭新的现钞二十扎，总比数字或者卡来的直观。</p>
事情办的比预想的麻烦些，不过最终解决的还算圆满。</p>
孟时早上去，中午把事办完，下午温桐就跟着他由佳兴坐动车往阳江。</p>
……</p>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河州秋雨，夭山晓寒。</p>
孟时眯了一觉，醒来身上盖了一件薄毯，动车的车窗外飘着不大不小的雨，天已经暗下来了。</p>
冷的时候，有人给盖件衣服还挺暖心。</p>
往旁边看，温桐闭眼睛带着耳机。</p>
温桐是漂亮的。</p>
不然她也没资格去想，自己再在四九城待下去，会不会和小姐妹一样，为了留在城市随便找一个人嫁了。</p>
温桐小时候父亲就因为她是女孩不喜欢她。</p>
这种思想传承自她有着同样经历的奶奶。</p>
同样的经历没有让奶奶意识到伤害，反而把重男轻女固化成犹如思想钢印一样，由她亲自施加给下一代，下下一代。</p>
父亲游手好闲，赌博成性，温桐没上大学就和人到四九城赚钱“补贴家用”。</p>
她白天在超市上班收银，看惯茶米油盐生活琐事。</p>
晚上在酒吧兼职，旁观红男绿女轻奢小资。</p>
四九城和上都一样，是不见底的深水。</p>
温桐为了防止自己溺亡，选择冷眼旁观这个世界，就像她在出租屋里养的那只草龟，把自己封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直到她离开那天，将它放生，也放生了自己。</p>
但就这样的一个人，偶尔喝醉，会絮絮叨叨的念自己的童年，没有抱怨父亲的不公，都是些诸如猪油拌饭、五花肉芋头饭、晒番薯干之类细碎的小事。</p>
是的，她关于家的美好记忆，只有些简单的吃食和劳作。</p>
……</p>
感觉到注视，温桐睁开了眼睛，低头左右把耳机取了，抬眼看着孟时，目光带着些哀伤。</p>
俩人上了车，孟时就只管埋头睡觉，现在他问她，“后悔吗。”</p>
孟时怕麻烦，所以处理的手法果决利落干净。</p>
现在除非温桐自己心软，不然她那个父亲很难再从她这里拿一分钱，而且别人以后也无法把诸如不孝之类的帽子扣她头上。</p>
就他交到温桐手里的视频，视频里她爹那副嘴脸，稍加运作足够构建出来一个丰满的独立女性人设。</p>
当然俩人都不屑这么做。</p>
一个人的形象不是设定出来的，要自个慢慢活出来。</p>
温桐摇头。</p>
其实她心里清楚，父亲只是把她看成一件工具，按时生产钱的工具，可能他唯一记的日子是每个月打钱的时间。</p>
以前自己只是习惯了付出，习惯了说好，习惯了说可以。</p>
突然那一天自己不想这么过了，而孟时从电话的只言片语里读懂了。</p>
两人对于这件事很少交流，但孟时做的就是她想的。</p>
孟时伸了个懒腰，“安心在夭山待一段时间吧，住我家或者陪阿嫲住老宅都行，我和年哥、伯、婶都交代好了，有什么事和他们说，别客气，</p>
对了，我大婶信基督教，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对教堂什么的有兴趣，没事一起去做做礼拜，跟那些人学一学，要懂的索取，不要光想着奉献。”</p>
他对宗教的态度很开放，只要不是没事给自己浇汽油的玩意，他都没意见。</p>
温桐看过他和杨衣的那场录播，不过她对向虚无索取并不感兴趣，把鬓间掉落的头发绾到耳后，轻声说，“我到了村里该干嘛？”</p>
孟时皱眉，认真的看着她，“姐，我不是要包装你，运营你，也没有脚本可以给你，</p>
如果你以前喝醉说憧憬自给自足的乡野生活，不仅仅只是醉话，在夭山你有大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做。”</p>
“不是醉话。”温桐摇头，“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好。”</p>
人的自信需要一次次的成功来建立，温桐觉的自己好像从来没做过成功的事。</p>
“我们不想着赚钱，不要有压力，我们就分享生活，不同的生活方式，有不同的精彩……”</p>
孟时不擅长鼓励，即便努力的组织言语，还是有些磕巴。</p>
“三十年河东……嗯……人生有梦各自精……翻过那座山，剑指……”</p>
这货熬制心灵鸡汤的手艺低劣，说着说着就没词了，思维混乱的胡言乱语几句后，索性自暴自弃的一拍手，握拳往天一锤，“听懂掌声！”</p>
温桐无奈的笑，轻轻的给这货鼓了下掌，再拉胳膊，把他高高举着的手按下来，轻柔的说，“好了，好了，懂了，懂了。”</p>
孟时很欣慰，摇头晃脑的用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腔调哼哼，“姐姐我看见你眼里的泪水，他们告诉我女人很温柔很爱流泪，说这很美……姐姐，跟我回家……”</p>
温桐听着他胡乱的哼唱，伸手把滑落的薄毯拿过来细细的叠好，放在自己的膝盖上。</p>
她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很少，就这件能遮寒。</p>
车内播报即将到站河州。</p>
温桐说，“要到站了。”</p>
她起身拿孟时的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