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亮回头,半张面具下的单薄嘴唇微微抿着,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过了半响,才开口道:“绝公子,可否放丁某一条生路?今日之后,丁某再也不会踏入京城半步。”
李乐站起身来,将架着鹰隼的臂弯轻轻一抖,那“一线白头鹰”发出明亮的尖叫声,于洞窟中盘旋一周,继而飞出洞外。
绝公子目不斜视,依旧笑盈盈的瞧着丁亮,道:“本督帅刚才是在说切磋刀法的事,丁兄又在说什么?”
丁亮叹了口气,自知今日插翅难逃,便道:“看来绝公子是不肯放过丁某了,如此也罢,丁某罪行垒垒,早已无颜苟活于世,能死在绝公子之手,也不枉此生。”
李乐微微点头,道:“还不错,明知必死,却能坦然相待,是条汉子。”
丁亮接着道:“所有的案子都是丁某一人所为,与赵家世子无干,绝公子今日杀了丁某之后,还请不要牵连赵世子。再有,佐井野村只是听丁某之命行事,并未犯过哪条罪责,若是可以,请绝公子留他性命。”
此言一出,原本匍匐在地的佐井野村愕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瞧向丁亮,完全没想到,平日里十分严苛的首领,竟然会说出这些话来,惊一声道:“丁桑!”
却又哽咽着半响无语,继而伏地痛哭,为自己的背叛而感到可耻。
李乐呵呵笑道:“丁兄还真是仁义啊,不想牵连赵不安,这我可以理解,毕竟,他对你有恩,你还做不出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情。只是这个倭国人已然背叛了你,你又为何还要回护于他?”
丁亮道:“贪生怕死,趋利避害,为人之常情。更何况,在玄衣的百般酷刑之下,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支持不住,又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佐井?将人心比自心,丁某为何要去恨他?”
李乐击掌而赞道:“好,好,若非你在京城犯下那垒垒恶事,就冲你这人品,本公子便会真心实意的交你这个朋友。可惜呀,与丁兄失之交臂。若是能早点遇到丁兄,你心里的那种病或许我能治好,到那时,这世上只会有一个大侠丁亮,而非‘梅花盗’丁亮。可惜呀……”
虽然李乐自己的人品很差劲,但不妨碍他去佩服人品好的人。并且愿意跟人品好的人交朋友,因为那样的人至少不会在你背后捅刀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便是这个道理。
丁亮道:“绝公子这话,丁某自然是信的,能将一个疯子治好,想必医治丁某也不在话下。可惜,丁某走到这一步,没法子与绝公子交朋友了。今日,但请绝公子放过佐井。”
李乐摇摇头道:“若是我告诉你,在这佐井野村的心里,直恨不得吃了你的肉,你还要回护他吗?”
丁亮点头道:“丁某原先对他们太过苛刻,佐井恨我也是应有之理。此时丁某姓命不保,能留下他一条命,又有何不可?”
“好!”李乐大叫一声,道:“丁兄之言行,当真让李知安佩服。”
话说的响亮,也很漂亮,只出手却没有半点含糊。
话音还未落时,突兀间,李乐已然抽出腰间狗腿大弯刀,带出一片雪亮的光华,在丁亮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斩掉了佐井的头颅。
佐井的哭泣声,便在顷刻间戛然而止,好像一只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
丁亮叹息着,摘下脸上的半张面具,而后痛苦的闭上眼睛。
却听到李乐的声音传来:“丁兄,在下已经查明,那些被杀害的女子,都是那三个倭国人所为,丁兄起初为了笼络人心,只是对他们稍加惩罚,直到最后,阮家小姐将要被害之时,丁兄才忍无可忍的斩了其中一人。在下说得可对?”
丁亮睁开眼睛,深深呼吸,平静了心情,道:“说这些还有什么有?总归那些疯掉的女子也是丁某所为。请绝公子给丁某一个武者之死的尊严,丁某领教绝公子之刀法。”
说着话,将手中刀缓缓拔出鞘来。
李乐摇头,摆摆手道:“不,不,不,你对手的不是在下,而是另有其人?”
丁亮脸上微起怒色,喝道:“怎么,丁某不配绝公子出手吗?”
李乐还没说话,便听丁亮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神刀堂少堂主,白天羽,领教丁家神刀斩。”
丁亮诧异回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天羽,脸上莫名间挂起了微笑,平平淡淡的道:“好,两套神刀斩,今日终于可以再碰一回,丁某也算不亏。”
说着话,与白天羽两人相对而立,李乐让到一边,给他们腾出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