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没想到,韩陆竟然连最基本的试探都没有,拼着自己受伤的瞬间,在刚刚一个照面之间,便以性命相搏。这与他以往与人交手的情况完全不同,即便是碰到那心狠手毒的江洋大盗,在未知彼此的深浅之时,都不敢全力以赴。
而韩陆,却完所无所顾忌。
在吕颂青飞退的同时,韩陆步步紧逼,手中的双节棍亦是如影随行,如同两条急速飞卷的蛟龙一般,向着对方身上致命处抽打,一招狠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
吕颂青亦非等闲之辈,即便面对如此突发状况,亦能不落下风,手中寒霜剑似似一条会游走的白蛇,恰到好处的将韩陆的棍刀招架住。虽然看似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在四五十招之间亦能不落下风。
却在这时,只听韩陆大喝道:“吕前辈,若是再如此下去,你必然落败,此次比斗又有何意义!?”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吕颂青彻底将气势释放,再不进行防守,脚下一点,运起独门轻功,恍惚般的步法在瞬间躲过韩陆的棍刀,继而微一旋转,以绝妙的身法绕到对方身后,寒霜剑倒刺而出,袭向韩陆的背心处。
韩陆似是脑后生眼,左手棍轻轻一挽,打开剑尖,继而身体如同陀螺一般旋转,两条棍子配合得当,直击向吕颂青的脑袋。
两人的比半,在这一刻开始,已经算得上正式进入白热化,可以说招招至命,彼此间再不留任何余地。
而此时,校场之内已经赶来好多人。
不知哪个嘴快的打听到,吕铁捕与玄衣韩司要在校场决战,便迅速将这事散布了出去,然后大理寺衙门的捕头,捕快,衙役们纷纷向着这边赶来。
就连除了大理寺的另外两司的司官,都惊动了,害怕出什么意外,与自己得力的下属一起,向着校场赶来。
郭逸与楚重恶是最先到的,将两人的交手过程看了个明白,彼此之间却陷入的沉默。
过了好久,场中两人已经相斗百余回合,校场之内的人越来越多。
楚重恶叹道:“以往却是小瞧了吕兄,没想到他的剑法如此之精妙,已经要到人剑合一的地步了。”
郭逸皱眉道:“确实,一开始便是这般要命的打法,当真罕见。他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如此?当真让人瞧不明白。”
郭逸的话音刚落时,他背响起了一个声音:“宗师之境,在突,在破,在感悟。生死大怖时可突,细细回味间可破,成年累月,开了那一窍,便可感悟。此为宗师之路的三个要义。”
这声音刚刚响起时,郭、楚二人回头瞧去。
便见余怀罪与铁不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紧随其后的,还有周冷言与古诚和尚。
“彻地独行”曲之声与沙千羽在外公干,并未回来。
“司官。”
“司官。”
两人见余怀罪到来,跟着行礼。
余怀罪微微摇手,示意不必客气,接着叹了口气道:“吕兄在感悟一道上走的太远,却未有建树,这时突然间被姓韩的带乱了节奏,只怕会有凶险啊。”
铁不争点头道:“吕兄功力深厚,长年累月的积存,肯定要胜过韩陆,只怕他没有舍生忘死之决心,若是他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怕会落败……”
铁不争这话才说完,校场之内的吕颂青突然之间目光一凝,起了生死相拼之心,再没有先前依靠辗转腾挪的精妙步法配合剑法的游斗,而是手中剑迎着韩陆棍刀直刺而出,“吡啷”一声,两件兵器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响彻校场。
这一次交手,让铁不争的双目突然亮了起来,感叹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吕兄已然悟出其中关窍。”
余怀罪嗯了一声,道:“铁贤弟,瞧着他们的决战,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结束,到时候只怕真的会同归于尽,气机交感之下,他们必然会双双突破宗师,我一个人只怕应付不过来,却要有劳你了。”
铁不争轻轻点头,不再言语,抽出腰间铁锁。
余怀罪亦将铁尺抽出,两人沉默着向校场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