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又道:“冲动就容易做错事情,做错了,朕不怪你们,年轻人,谁又没有做错过事情呢?朕也是年轻人,朕有时候也想像你们一样做上一两回错事,但朕不敢,因为朕若是做错哪怕一件小事,那都是关乎天下苍生的事情,所以朕不敢错。”
余放歌听到这话,准备起身说什么时,却见新武皇帝向着他摆了摆手,余放歌便又坐下了。
“你们有些人可能觉得,朕现在就在做错事,自朕登基以来的这七个月里,一直在不停的杀人,杀人,杀人。可是你们知不知道,朕必须得杀,不杀的话,这大商就完了。这天下烂成了什么样子,想必你们心里也应该是有数的。”
“具本的大道理朕不与你们讲了,什么官员贪腐,勋贵跋扈,绿林横行,豪强林立之类的,你们心里也都明白。你们有人或许觉得,可以循序渐进,慢慢的来,在不动国家筋骨的同时,缓慢的将这些腐肉剔除。”
“但是朕可以告诉你们,先帝也是这么想的,武宗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大商历代帝王都是这么想的。结果呢?慢慢来,慢慢来,循序渐进,缓慢而行,最后,大商就彻底的病倒了,所以呐,朕是不能再慢了,再慢的话大商就病死了……”
这些年轻的士子,他们都是坚定的革新派,听着新武皇帝说出这些话,他们也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谈话的过程并不如何激昂,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在摆事实讲道理。士子们也都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如先前那般愤慨了。
八月二十七,新武皇帝亲自将众士子送出皇宫,末尾时自也免不了勉励他们几句。
然则有关士子们引出的风波却并未就此平息,九月初一的大朝会上,便有御史借着这一事件,弹劾玄衣禁军大督都蛊惑圣聪,杀伐过重,有荼毒江山之势。
这样的弹劾,起初也只是金殿之上某个小御史突出其来的说词而已,新武皇帝收了折子,压在了一边,大家也都没有再放在心上。
然而过了两天,到九月初五时,此类弹劾的折子便如雪片般的出现在了新武皇帝的龙书案上,在新武皇帝感到惊愕的同时,首、次二相,以及其余阁臣亦有些措手不及。
新武皇帝依旧将这些折子全部押下,留中不发。
风暴便在此时开始酝酿,禁军大督都李知安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
九月初八,重阳节的前一天。
净安侯府,前厅。
“原本早就想来拜访大督都的,但小王的事情大督都应该也是知道的,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情,几百口子人,实在不好安置,所以也就怠慢了大督都,实在是……实在是有些欠妥当了,还望大督都勿怪……”
胖胖的脸上满是愧疚与讨好,间或还带着些缩手缩脚的局促。
李乐笑盈盈的看着眼前这个名叫朱成福的广阳郡王,拿着茶杯,说道:“王驾这是哪里话?王驾千金之躯,天家贵子,说这话可是折煞李某了。请茶,请茶……”
广阳郡王目光游移,不敢与他对视,底着头,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出现的汗水,憨憨的样子,很是可怜。
“小王……小王不善言词,又是个笨脑子,小王已经将封地交还了朝廷……毒害至尊的事情真的与小王无关的,还请大督都在至尊跟前美言几句,小王家资……家资还是有一些的,改日,改日便送到大督都府上……”
他那憨实的模样显得可笑又可怜,言语中多是些告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