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始(1 / 2)

2016年春,广东省公安厅副厅长陈为华已然五十三岁,身材早就发福走样,不幸的是这两年似乎连头发都要离他而去。他的办公室在银龙大厦的七楼,陈设中规中矩,比下面的豪华点,比上头的低调点。靠近门口的左手有一株盆景,是他从杭州特意带过来,修剪摆弄他的盆栽是他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刻。而现在他要接待一位特殊人物,从北京过来的国安部情报处副处长曾以诚,尽管从级别上讲二人有差距,但毕竟宰相门前三品官,何况这位副处长的身份也颇为特殊,陈不得不慎重对待。

两人甫一会面,寒暄了几句后,曾以诚便拿出了保密承诺书,说道:“陈厅长,接下来我要向你展示的文件资料根据《国家安全法》属于绝密,你需要承诺决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身居高位的陈为华非常清楚这番话的含义。他严肃地点了点头,在承诺书上庄重写下自己的名字。

可接下来陈为华接触到的内容超出了他过去的一切认知,曾的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着一段比较模糊的监控视频,时间是2015年11月30日凌晨4点30分,一个冷冷清清的十字街口,一个男人看不清多大年纪,在人行道前等待着绿灯。但信号灯似乎有些问题,绿灯迟迟没有出现。那男人等的不耐烦了,他眼见路上没有行车,便径直走上斑马线,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男人走到了道路中央,忽然间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朝路上看了一眼,紧接着他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剧烈地撞击,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五六米远。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陈为华将视频回放一遍,仍未看清有任何东西撞击这个男子。他不解地看向曾以诚,不知是何意思。

“这是漳州市交通监控的实拍画面,五分钟后,路人发现这位伤者,立刻报警。交警与救护车在五点二十分赶到现场,这名男子叫李向海,四十岁,当时已经死亡,后经法医鉴定其身上多处骨折,内出血,和发生车祸一模一样”曾以诚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叠照片,挑出一张递给陈为华。

陈为华一看,一个中年男人胸口至肋下的躯体都凹陷下去四周布满了淤青,右腿呈180度的骨折,手臂上大量擦伤。

“那名报警的路人表示没有看见是什么车撞了他。其后漳州市交警调取了该路段前后的道路监控,将经过的车辆都进行了追查,但是调查证实他们都不曾驶入事发路段。”

“至于那个红绿灯,很快恢复了正常,没有发现如监控视频那般的红灯常亮”

陈为华看着漳州警方的事故报告,说:“怪事,咄咄怪事。”“有没有可能是漳州交警内部出问题了”他看了眼曾以诚,因为某些利益他们篡改了监控,伪造了现场,不过这听上去如同天方夜谭。

曾以诚摇了摇头:“公安系统已做过内部审查,没有这种可能。再给您看另外的。”他从那摞照片里又挑出四五张递给陈为华。

第一张是一片山沟里的池塘,约三四百平米见方,然而池水发黑,肉眼难以窥探其中。第二张是在实验室玻璃瓶中浸润在溶液里的头发,后面是几个孩子相片,他们的背景都是山野之间,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陈等着曾的解释。

“这是广西桂林渡头乡里一座叫坪山上的池塘,2015年8月25日傍晚,三个孩子,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十二岁。他们从学校放学,本该在六点半前回到他们各自的家,后面家长们确认孩子失踪当即报警。当地的警方在这个池塘旁的土坡上发现了他们的衣物,随后他们展开了救援”他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是参与救援行动的民警卢伟的口供,您看一下。”

陈为华接过资料,阅读起来。

“我们凌晨两点钟开始组织打捞救援,我们把灯光全部打开来照亮湖面,但是怪事发生了,那片池塘开始浮上密密麻麻的黑丝,覆盖了整片池面。负责打捞的船不知为何突然翻了,辅警黄宗富跌入水中,尽管穿着救生衣他却没有浮上来。路边的同事刘湘赣当即就跳下水施救,这次他潜入不久就在湖中心处浮上来,身上却缠满了那些奇怪的黑丝,我看见他的神色很恐惧,嘴里大声地呼救,两双不停地挥舞着,挣扎着想摆脱那些黑丝。有人想跳下去营救,我拦住了他,我知道湘赣的水性很好,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溺水,一定是水里有什么东西,情况不明下再放人下去就是白送性命。这时消防队兄弟来了,我让他们赶紧用气枪把救生圈打过去,但是太晚了,我眼睁睁看着湘赣沉入湖水里。”

陈为华看着颇感震惊,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还是耐心地听曾以诚接着讲。

“市公安局高度重视此案,他们怀疑池塘内出现某种大型鱼类,于是组织了一批生物环境专家赶赴现常他们取了水与黑丝,那些水腐臭不堪,但是并没有毒性,而黑丝经确认居竟然是人类的头发,在dna提取对比后发现部分来自于那些失踪小孩与落水的警员。”

“这怎么可能?1陈为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铺满整个湖面得多少人的头发?”

“确实匪夷所思,然而实实在在发生了。生物专家团队用了各种方法包括围网,水下无人机,投放诱饵,试寻图找出湖里的问题根源,结果却是别说是大型水生动物,连条小鱼苗都找到,简直就是一个死亡禁区。”曾用电脑展示当时拍摄的图片,可以看到专家们面对这谭邪门的黑水显得手足无措。“最后,一位叫王麒麟的海洋生物学博士他不信邪,趁着随同的民警休息,他带着助手私自下水。他穿上潜水服,让助手给他绑好安全绳便潜入水中。他的助手在岸上约等了一刻多钟,绳子疯狂地收紧,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拽绳,堪堪把那奄奄一息博士拉了上岸。那王博士当时已经半昏迷,身上缠满了发丝,身上的潜水服破了多处,氧气瓶也丢了。他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有鬼啊1。

“什么,有鬼?”陈为华实在是不可思议,一个研究生物的博士居然会提到鬼。

“对,而且他详细描述出水下的经历,你看”曾以诚展示了一份供词

“我是傍晚六点十分左右下水,一开始都很正常,在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后,我注意到那些黑丝开始慢慢从湖面沉到水下,围绕我周围。我当时感到很不妙,因为很明显湖里不可能存在下沉水流,那些发丝仿佛有意识般的行动。于是我决定先上升游回岸边,可是就在这时那些发丝死死缠在我身上,把我胳膊大腿勒的生疼。而在我面前,漂浮的一团发丝下面突然露出一张腐烂发胀的人脸,水下光线昏暗,细节我看不太清,但我确定是张人脸。我大惊失色,不停地拉拽救索。而那颗脑袋开始长出躯干与四肢,是一样的发绿发胀,就像那些被沉尸江底的人。接着它竟慢慢向我游过来,我当时急的抓狂,那些发丝缠上了我的脖子,我的呼吸一下变得困难,意识也慢慢没有了。”

“鬼?一个海洋学博士居然说是有鬼?他是吃错药了吧?”

“确实是有鬼”曾以诚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

“小曾,到底是谁在搞鬼?”

曾以诚睁开眼正视陈为华,说道:“当时水底的确有只鬼,虽然不是我们传统文化里所讲的鬼魂,但确确实实是超出目前科学认知范围外的灵异实物。”

陈为华哈哈大笑,言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愠怒:“搞这么半天,原来是曾副处长在开玩笑,确实把我给唬住了,哈哈哈。”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曾以诚刷的一下站起来,他非常严肃地说道:“当地政府令中建局在9月下旬在该池塘附近的空地上掘出一个深坑,挖通二者以试图转移池水一探究竟,结果你看”他打开了一个视频,视频上是一片黄土坡,有一道沟渠,诡异的是沟渠的尽头的池水仿佛被横刀斩断,像是一面立起来的水镜。而泛黑的水镜中还不时映出人形的阴影来、

陈为华今天见的怪事够多了,此刻已平静下来:“现在这片池水还是这样?”

“10月9日,这片池水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水坑,什么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