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何府,街道又传来梆梆的打更声。
夜色浓稠,月色皎皎。
沈婳低着头,手里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踩着崔韫的影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沈婳忽而侧头。
“我们去哪儿?”
“衡州夜市,带你去逛逛。”
他的袖子被人扯了扯。崔韫不由看向身边人。
“夜市没甚稀奇的。”
女娘冲她甜甜一笑,又扯了扯:“我想去——”
一语未完,崔韫打断。
“你不想。”
“可我还没说呢!”
“我不想听的,还是莫说了。”
女娘鼓起腮帮子。
她毫不犹豫踮起脚尖,软乎乎的唇贴近,亲在他侧脸上。
崔韫突出的喉结滚动,低头就见女娘清凌凌的眸子冲他眨巴眨巴。他拢了拢眉,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炷香后。
沈婳得偿所愿的坐在了秦楚阁雅间圆凳上,左顾右盼。
南湘战战兢兢端着酒水入内,不敢看冷漠如霜的世子,更不敢看在世子爷头上作祟的世子妃。
“上回的清倌……”
沈婳刚出声,南湘放下酒水,脚步带风退下。还不忘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女娘沉默。
“是你给的银子不够多吗?”
崔韫倒酒,语气凉薄,听不出半点喜怒:“用我的银子来烟花柳巷玩乐,你也好意思怪我吝啬?”
自然好意思!
出门在外,她是女娘,难不成还让她掏钱?
可她来此,就为了听那清倌的八卦,眼下见不着人岂不是白来?
沈婳垂头丧气,眼前多了一盏酒。
她看向端着酒的人。
崔韫若是当清倌,定然是头牌。那她会日日来此,照顾他生意。
正想着,耳侧传来危险的的嗓音。
“在想什么?”
崔韫从容而优雅将酒搁下,垂着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唇角轻掀。
“若有胆量,便说我听听。”
沈婳端起酒盏,鼻尖凑上去闻了闻,酒香味浓郁。
她张嘴就来。
“自是等我回了丰州,定然会想你。”
见崔韫不信,她还不忘补充一句。
“风欲静,思不休那种。”
“嗯。”
崔韫用鼻音淡淡应一声,再问。
“那为何不回信?”
自然是你没凑齐四封!可矜持的沈婳也不好提醒他。
她扭捏的支支吾吾,崔韫半阖着眼帘专注地盯着她的脸上表情看:“你的思念倒是别树一帜。”
沈婳从未想过,她会在花楼同崔韫下棋。
玩了五局,她连输五局。
女娘神色愈发凝重。
“我——”
“准备认输?”
“怎么可能。”
沈婳执着黑棋,小心翼翼的朝一处落下。
忽而,她听到对面之人哂笑一声。沈婳心下一紧,连忙捡起来。严肃的落在另一处,还不忘去看崔韫神色,琢磨着不对,很快又捡起来。
周而复始。
崔韫嗓音寡淡如水:“你不妨将空处全部落一次。”
这同嘲讽有和差别?
漾漾心高气傲,如何能忍。
然,白旗占据上风,她走一步,势必被吞子儿,已成败局。她气的刚想掀了棋盘时,崔韫却是不动声色道:“你若真想赢,我自乐意放水。”
要放就放,何必说一嘴?
你放你放你放!
她心下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