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被所谓“再想想”这样的措辞给搞得郁闷无比的孟义,一时间也是满腔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但反正今天阿香把手伸向油锅的时候,他基本上也就已经认定了这个女人了,不管是娶回家当老婆也好,就这么当个亲姐姐也罢,反正她在哪,自己就在哪。
既然阿香决意要留在扬州城,那他也不走了便是。
当天晚上,他便去了阿香的家中冲着她的母亲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反正不管是做女婿还是做干儿子,都给老太太磕了头,一家人喝了一顿酒,也算是和和美美。
却在酒酣耳热,即将吃完这顿饭的时候,突兀的家中就来了不速之客。
过江龙居然直接带着人找到了王家,而且是破门而入。
“龙爷,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是完全不顾江湖规矩了么若你当真不怕熊爷的怪罪,那就请你只取我一人性命,不要牵连无辜,所谓祸不及家人,如何”
哪知过江龙却是叹息一声直接拉来了一张椅子坐下道:“不是来找你打架的,聊聊”
孟义闻言心里长出了一口大气,道:“你想聊什么”
“明天中午,你走么”
“不走。”
“哦,你若是不走,我就想跟你聊聊,咱们俩的事情要怎么解决了,刚才三弟找到了我,向我传递了大哥的意思,大哥认为你如果找我的茬想向我报仇,是天经地义,而我如果想找你的麻烦,就是仗势欺人,你说说,这天底下,哪有这般的道理呢”
“不过大哥也说了,你只有一次机会,而且不能使阴招,甚至就连你报仇的方式,也一定要得到我的认可。”
“可是神奇的是,就在三弟前脚离开,后脚,郑鑫的人居然也找上了我,他的意思是如果你明天不走,他将以杀人的罪名对你进行审判,让我行个方便,让他把你移交开封的大理寺。”
“你说,我是应该答应,还是不应该答应呢”
“你不怕熊爷怪罪”
“你我之间的仇怨,今天之后怕是要全城都知道了,我就算是稍微配合那郑鑫一下把你送去开封明正典刑,说到底也是你自己做事首尾不干净。”
“大哥肯定会怪罪我,可是他就算是怪罪我,又能怎么样呢郑鑫摆明了是要借你的案子来挑拨我与大哥之间的关系,大哥要是真因为你而跟我内讧,岂不是正合了他郑鑫的意么”
“所以啊,我如果弄死你,大哥固然会怪罪我,但无非也就是些许责罚,终究不可能让我伤筋动骨,留着你这条毒蛇,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咬我一口,要了我的命呢”
孟义闻言,非但不慌,反而笑了出来:“你就这么怕我”
“怕你哈哈哈哈哈哈,我过江龙这一辈子杀人、整人无数,仇家多了去了,不多你一个,只是因为这所谓的同门之谊不好对你下手,哎呀,习惯了千日做贼,还真不太习惯千日防贼。”
“孟义,你若是愿意,明日长老院前,与我做个约定呢”
“你想做什么约定”
“五年,我给你五年的时间发展自己的势力,五年里我绝不会搞你,你也不要整我,五年之后,不管你有没有准备好,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选一个你我都能接受的方式,既决雌雄,也分生死,如何”
“好,五年,五年之后,我取你的性命。”
“哈哈哈哈哈,谁取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说罢,过江龙直接抬起屁股来哼了一声便潇洒离去。
饭桌上,原本其乐融融的一顿饭突然就变得压抑了起来。
孟义则是笑着给阿香夹了一块肉,道:“香姐,五年之后,我就十八了,就不再是小孩子了,如果我五年之后能够成功报仇,还活着,到时候你再嫁给我好不好”
阿香闻言继续低头吃肉,好一会儿,却是微微点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
另一边,刘大炮也在牢狱之中接见了一位重量级的,足以左右这次罢工事态发展的大人物。
“三河帮曹锟,见过扬州熊爷。”
“曹爷,呵呵,当真是贵客啊,来,坐。”
这位曹锟正是三河帮,也就是三河水匪的水匪头子,混迹于三河一代,可以说是整个大周,势力最大的几个水匪之一。
也即是此次邓森拿来做了借口,以此来陈兵扬州边境的事件主角之一。
事实上没人能说得清三河水匪到底有多少人,大周,乃至于自中晚唐以来实施了两税法以来所有村里的事儿都是一笔烂账,十个渔民里九个都是反贼。
渔民是个很麻烦的群体,因为能捕鱼的地方大部分都种不了田,或者说是那点水田大部分情况下都不够干什么,那么这渔民到底怎么收税
两税法之下,其实他们到底怎么缴税,缴多少税,全凭基层税吏的一张嘴。
当基层官员拥有近乎无限的权力的时候,大概率总是会发展到索取无度的地步的,而基层官吏对底层屁民的索取无度,自然就很容易弄得大家官逼民反,到最后索性一分钱的税也不交了。
就大周的这个和宋朝相差不大,懒到了根子上的基层治理能力,有时候拿他们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如宋江这种水边大贼的出现真不是什么偶然,而是纯粹的必然了。
所谓的三河水匪,他们的表现形式和历史上的水泊梁山其实是比较像的,当然,和水浒传里的宋江还是两码事,本质上,是十里八乡所有渔民们联合在一起抗税的一个团体。
那既然税都已经抗了,都已经明摆着是反贼了,是杀头的罪过了,偶尔打个劫,杀个人什么的,那不是太正常了么。
所谓水匪,无非就是一些平常以打鱼为业的渔民,偶尔遇到大肥羊的时候互相招呼着打劫,劫完了财宝之后大伙儿一分,各回各家罢了,哪有个明确的人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