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夜已深，府衙内点着明晃晃的蜡烛。屋外积雪压在枝叶上，如盛开着的白色花朵，美丽而又凄凉。

府上管家敲开房门，便看见自家老爷站在东次间，双手覆在身后，目光凝视着桌子上的画。

“老爷。”管家上前见礼，“宫里来信，说帝后出宫玩乐了。”

“到底还是个无能皇帝。”李万冷笑一声，“声势那么大，又变法又考核，结果也不看看自己适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老爷说的是。自从望舒公主诞生后，今上便懈怠了。”管家一脸唏嘘，“不光没有从前那般苛刻，本身还总往后宫跑，日日留宿在凤仪宫。听说，还亲自照顾孩子呢。”

“生个女孩还这么上心。”李万坐到椅子上，他鬓角微霜，眼睛也早没有年轻时的明亮。但他眼底却含着一股柔情。

而他面前，是一副女子图像。

图中女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看起来有几分俏皮、

“若你还在，我们的孩子……应该也很大了。”李万喃喃。

“大人，事情过去那么久，您放下吧。”管家好言安慰。

“放不下。”李万瘫倒在椅子上，“徐锦选择满春园了吗？”

“选了。”管家点头，“幸好有曹大人帮着引荐。”

“御林军那边准备的如何？”

“一切都妥当了。”管家压着声音说道，“只是秦统领早上来，瞧着，似乎有些不安。”

“毕竟是造反，谁能安心？”李万无奈一笑。

“老爷，这步棋一旦走，便没有回头路了。”眼看着事情即将发生，谁心里不会有那么一丝紧张。管家微微抬眼，“老爷，您不怕陛下是在扮猪吃老虎吗？若他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在这个关头放弃。”李万缓缓握紧掌心，“再等下去，林珩势力会更加强大。到时候，我们也会更难下手。现在，就算是他下的套又如何？他主动将后背转向给我，那我即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上。”

他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大晋的根基。

但小小的重创，还是可以实现的。

……

由于听到北方发生的事，程慕清便没了逛街的好心情。她拽着林珩往皇城走，而对方也任由她拉着。

回了皇宫，在通往凤仪宫的路上，两人看见了李澜一。

自带阴柔美的青年朝二人行过一番礼。

“有什么事？”程慕清一本正经的问，“可是有北方传来的消息？”

“回娘娘，奴婢并没有得到北方传来的消息。”李澜一恭顺道，“只是方才有人出高价打听了二位的行踪。”

闻言，两人对视了一眼。

“奴婢按陛下吩咐，如实说的。”

“好。”林珩点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吗？”

李澜一抬眼看了看两人，表情淡淡的，目光却略显得复杂。

“李掌印有什么事，直说无妨。”程慕清道。

“没什么。”李澜一行过一礼，“奴婢告退。”他往后退了两步，便离开了。

他背影萧条，孤零零的，让人莫名有些心疼。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程慕清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