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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傅眉头一皱:“道可道非常道。”
秦楚裳倒听懂了这六个字,能看懂这经文图案,可谢傅并非那数十高僧,数百高僧,此法为道法、佛法。
既知其法,也应通其道。
都知道打铁就是拎起锤头砸,可并非人人都是铁匠。
谢傅话锋一转:“还好我也算精晓佛法。”
秦楚裳见谢傅眉头依然紧锁着,她擅长察言观色,这如何能逃的过她的眼睛,知必有难处。
亦肯定有难处!若仅凭经文图案就能阵法恶灵,何须数百高僧同寂,这一定需要特别强大的力量。
谢傅紧锁的眉头一舒,洒脱一笑:“我可以试一试。”
“长青……”秦楚裳欲言又止。
“怎么?”
秦楚裳摇头嫣然一笑,如初遇时一般美丽动人。
谢傅不再言语,双手握住法杖,睁目瞬间,如化天神古佛一般。
他方才为何皱眉,因为他可能回不来了。
他又为何舒眉洒脱,因为当死则死。
秦楚裳突然察觉不到谢傅的气息,心头一颤。
红叶亦是一样,颤抖:“哥哥……”
秦楚裳提醒:“红叶,别打扰他。”
话音刚落,就又感受到谢傅的气息,就像恶灵虽然无迹无形,她们依然能够感受到腐败死亡的气息就在身边笼罩着。
这已经超越苏皂眸和红叶的认知,而秦楚裳修习《上池鬼典》,却知道谢傅是灵魂出窍了。
一般来说,当魂魄脱离身体之后,游荡于天地会渐渐被天地的光明正阳能量所融化,变得越来越虚弱,直至完消失。
所以人的魂魄开始脱离身体时,魂魄最为强盛的,在这个时间,魂魄必须奔赴某一个安息之地,否则就会湮灭。
而有一些极强怨念的魂魄,会藏匿在黑暗阴晦之地,所以鬼是存在的,又是不存在的。
它只是以一种你无法察觉的方式存在。
大多数人魂魄离开身体后是很弱小的,弱小到六识察觉不到,更别说影响到别人。
而一些神识强大的人能让你明显感受得到,甚至影响到你的方方面面。
就如此刻,气息如同恶灵一般强大的谢傅。
秦楚裳心中暗忖,莫非要擒拿住这恶灵,就要化身为与恶灵一般形式,以此搏斗。
秦楚裳猜中了一半,谢傅此时确实灵魂出窍,但并非以魂魄之态与恶灵搏斗,而是要施展仙神古佛的神通。
道曰: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此句中的神,应是“神,天神引出万物者也”的道理。
神仙并非生出万物,造出万物,万物是自始便有。
《礼记祭法》有曰:山陵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皆曰神。
显然,风雨的形成由诸多能量汇聚而来,从而引出风雨,神仙神法是象征世间万物的源头,是引出、孕育出万物的存在,而非创造万物的造物主。
谢傅现在要做的是,用神识神法,召唤援引这股天地本来就存在的力量。
他与法杖都是媒介,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既然恶灵是天地腐恶而生,那就用天地之力,天地之法将其镇压。
殿内三女能感受到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如天音。
地下深处的气脉汹汹拔起,如地声。
天音地声汇集在一起成为天地力量,要降伏某种东西,镇压某种东西,肃清某种东西,其势磅礴走泥丸。
到底发生什么,无法窥探清楚,只知恶灵那股强大的腐败死亡气息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至完感受不到,似被消灭一般。
只见石头出现一阵异象,在刹那间又归寂。
恶灵被重新镇压在石头中去!
念头在秦楚裳脑海闪过,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到兴奋欢跃,心头却是一颤,感到无比惧栗。
因为她同样感受不到谢傅的气息了,就好像谢傅一并被镇压在石头之中,又或者他刚才扮演着药引一般的角色,引药归经了。
她不知道,她只是无比害怕,害怕到皮肤起疙,手指脚趾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我不是已经鼓足勇气,下定决心要杀了他,只要恶灵能被降伏镇压,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吗?
为何?我……
她心里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红叶颤声喊了一声:“鬼后?”
秦楚裳听见红叶喊声,回神却是诡异一笑。
这笑容让害怕的苏皂眸和红叶心安不少。
秦楚裳站了起来,走到谢傅身边,他已经没有丝毫气息了,就像曾经在此的数百僧人一般,肉身永远留在此地镇压此恶灵。
她依偎在谢傅的后背上,喃喃自语道:“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能够死在你的身边,而不是……这样。”
“现在我反倒是很庆幸,你先走一步,因为这样你就不必承受这样的伤心痛苦。”
“长青啊,我答应你,玉阳一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天下,你想要看见的天下,你一定很喜欢,一定很高兴……”
秦楚裳喃喃着,悲伤过度晕厥过去……
当秦楚裳再次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只感风冰凉透骨。
眼前的夜,孤独而无尽。
惧栗退去之后,换上悲伤袭上心头,泪水就如泉眼一般咕咕冒出泪水来。
“哥哥……”
“不用管她!”
听到谢傅声音的秦楚裳表情一呆,在原地愣了好几息之后,才颤声问道:“长青,是你么?”
她的声音依然怯弱害怕,害怕自己在做梦。
谢傅冷漠不应,现在恶灵被重新镇压,自然也是跟她好好算账的时候。
“长青……”
秦楚裳站了起来,像个老弱多病的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之后,然后就跌倒在地。
看见她跌倒,谢傅表面虽然不为所动,心头却是一颤。
玉阳虽然是个女子,在他印象之中,一直英姿飒爽,风采更胜男儿,何曾如此娇弱过,娇弱得连走上几步也摇晃需扶。
没有人去搀扶她,秦楚裳又表现出她刚强不屈的一面,重新站了起来,走到谢傅的跟前去。
看着眼前真实的不像梦,又惊喜得让人难以置信的活生生男人。
秦楚裳轻轻的说:“告诉我这不是梦。”
谢傅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不应。
秦楚裳几近崩溃的大声喊道:“告诉我这不是梦!”
谢傅这才冷哼一声。
这横眉冷对,这不屑一顾,秦楚裳太熟悉了。
也太真实了,真实到梦里也描绘不出来。
秦楚裳像得到证实一般,突然就扑到他的怀里去。
这太突然了,突然到谢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想将这个女子冷漠推开的时候,她又趴在自己的胸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得稀里糊涂,撕心裂肺,谢傅胸口上的衣服一下子就湿透了。
谢傅惊讶秦楚裳也会哭,这个冷酷无情,为成大事不择手段的女人也会哭。
她哭得太厉害了,以至于谢傅都怀疑这一切都是演的,她的演技一直独步天下。
过了好一会儿,秦楚裳才止住哭声,却颤声抽泣着。
谢傅从头到尾冷漠不动,让一旁的红叶都疑惑人间最温柔的哥哥,为何此刻变得如此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