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亦蝉后,杨尔滨又在青城山小住了半月,见青石道长事务繁忙,也就不好继续叨扰。
走前一晚,杨尔滨把亦蝉叫到房里,亲手给女儿包了顿饺子。热腾腾的韭菜馅饺子一上锅,团圆的气氛一下就弥漫整个房间。杨尔滨把酒坛拿上桌。这是当地用青城山泉酿出的美酒“滴翠”。杨尔滨把封坛的老泥去掉,揭开坛盖后,酒色清冽、酒香扑鼻。杨尔滨禁不住深吸口气。
“婵儿,坐下来,陪爹喝两盅。”亦蝉闻言,连忙把酒给父亲斟上。杨尔滨举杯轻轻一碰女儿的酒盅,道“明早,爹就回了”。说完一饮而尽,不等亦蝉续酒,自己拿过酒壶又倒上一杯。
油灯辉映下,杨尔滨慈爱地看着女儿,语气温和“这两天我在青城山转了转,正一道确实是名门大派,道观气派,香火兴旺,人员兴盛,戒律规范,我一看就放心了。这几年咱爷俩儿东奔西走,居无定所,你跟着爹吃了不少苦,这次安定下来,爹心里也就踏实了。”
“爹,我不想离开您,我舍不得您。”亦蝉望着爹爹,绞着双手,低声哀求。
“傻孩子,别怪爹心狠,爹要是混的好,怎舍得将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可是这两年你也看见了,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咆哮山林的“雪原苍狼”了,爹身体垮了,人已经废了,唉……”杨尔滨看着自己赖以成名的双掌,无奈地摇摇头,嘬了一口酒。
“爹,跟着您再难,我也愿意。”亦蝉给父亲斟上酒,自己也把酒干了。
“傻丫头,跟着爹有什么好?吃不饱,穿不暖,爹喝醉了还打你。酒醒后,你从不怨爹,但爹心里更难受。”杨尔滨老泪纵横,手有些抖,酒都洒出少许。杨亦蝉也是泪眼婆娑。
杨尔滨举杯接着说,“要是你娘还在,咱这家没散,爹也不会让你吃这苦。唉……”说罢,一口将酒灌入喉中。
“爹,别再想娘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不在身边,没人照顾您老了,您要少喝点酒啊!”杨亦蝉夺过杨尔滨的杯,不肯让爹爹再喝了。
“好闺女,别学你娘。你爹虽然混的窝囊,却是真心爱你娘,只可惜真情敌不过无情……以后,你找丈夫,别贪慕虚荣,选个真心爱你的好男人,才会真正幸福……你过得好,爹才会放心……杨尔滨泪流满面,醉趴在桌上,车轱辘话来回说。
杨亦蝉取衣披在父亲身上,想想自己身世凄苦,忍不住抱头痛哭……
第二天一早,太阳初升,晨霾刚刚散去。杨尔滨背上行囊,行走在下山的青石板路上,亦蝉依依不舍,紧紧跟在身后,送过一个山口又一个山口。
终于,杨尔滨揉揉布满血丝的双眼,咬咬牙,回头对女儿说“好闺女,就送到这里吧。”他指了指女儿手中的小包裹,道“爹给你留了些银两,不多,省着点用。虽然青石道长说入了青城,吃穿都不愁,但女孩子家家,手里有些钱还是方便些。这些首饰是你娘亲的,我一直没舍得卖,留着给你做嫁妆。想你娘亲了,就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