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幕敞琼筵,羌戎贺劳旋。
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
调箭又呼鹰,俱闻出世能。
奔狐将迸雉,扫尽古丘陵。
——《和张仆射塞下曲两首》卢纶〔唐代〕
……
三更时分,成都骡马市,一处不大的院落中,有一栋独立的小楼。小楼造型普通,外墙斑驳,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小楼的窗户用厚厚的帷幔遮住,从外间看不见一丝灯火。
小楼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金箔贴墙,宝石嵌壁,金碧辉煌,奢华无度,堪比金銮宝殿。墙壁一侧的百宝橱上,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任谁也想不到,小楼内外反差如此之大。
二层阁楼,温暖如春。十几名胡人喝着奶茶,吸着水烟,吞云吐雾。这些人都是在巴蜀经商的胡人首领,分别来自粟特、大食、波斯、龟兹、突厥等西域诸国,各个家族富可敌国。
沉默终于被打破,一名正值壮年的胡人首领起身,深鞠一躬,双手在胸口做出火焰状,对坐在正中的黑衣人道“我以真神阿胡拉马兹的名义起誓,效忠狼神阿史那!”
另一位年纪最长的粟特人也起身,右手放在胸口,略一躬身。他狡黠一笑,对黑衣人道“我的家族也愿意追随狼神阿史那!希望灭掉大唐后,狼神能兑现承诺,将巴蜀这一代交给我们这几个家族经营。”
见这两人效忠,其余诸人也纷纷表态,众人用剔骨刀将手掌割破,将血液滴入马奶酒,歃血盟誓。
……
达成盟约后,众人纷纷散去。
年长的粟特人登上马车,行至巷口,巷口有对夫妻正在制作红油锅盔,锅盔摊子和炉膛占了巷子三分之一的面积。巷口狭窄,马车宽大,顿时被锅盔摊子堵在巷口。
粟特人纳闷,虽然蜀人爱吃宵夜,秉烛倦夜长,常常通宵达旦痛饮夜宴。但骡马市不是夜市所在,这么晚了,怎会有人摆摊?
粟特人招手,让随扈下车去打探情况。
做军屯锅盔的夫妻俩正是白复熟悉的刘哥刘嫂。摊位前,刘婶点炉火,刘哥抻面团,忙的不可开交。刘哥在案板上揉面,搓揉妥帖,便将面食放入炉膛。片刻后,用钳子将锅盔取出。刚出炉的锅盔,外焦里嫩,夹入卤煮牛杂,佐以红油酱汁,香气四溢。
随扈傲慢地走到锅盔摊前,随手拿过一张锅盔,一边嚼着,一边喝道“滚!别挡着老爷的路!”
刘哥不急不恼,冲着随扈憨厚一笑。他将面团在手中抻了抻,揪下一快鸡蛋大小的面团,搓揉两下,面团变成一张口袋饼,边厚中空。
随扈见刘哥不搭理自己,一把将摊子掀翻,一拳挥向刘哥面门。刘哥腿不挪,身不动,手一捞,迎风一兜,口袋饼如同一个布袋,将随扈头颅套住。随扈只觉满脸湿滑,口鼻憋闷,身体一晃,缓缓倒下。
粟特人刚才就觉得这个锅盔摊子可疑,见势不妙,命令马车夫掉头,夺路而逃。
其余随扈掏出弯刀,怒吼一声,向刘哥冲去。
刘哥手一扬,象扔盘碟一样,将数个烤熟的锅盔掷出。锅盔疾旋,如同高速旋转的铁饼,粘着倒,碰着伤,眨眼之间,已将众随扈一一击倒。
刘嫂一道绳索甩出,三下五除二,就这几名随扈捆绑成粽子。
收拾完随扈,刘嫂一点头,刘哥操起一摞锅盔,蜻蜓点水,追了上去。
刘哥穿屋跃脊,很快追上马车,几张锅盔飞旋而出,借助坊墙的反弹,回旋至车夫面前,将车夫从马车上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