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乡勇群情激奋,恨不得冲杀下去,将这支小股唐军撕成碎片。
唐夔和唐欢对望一眼,悄悄围在白复身旁,手中诸葛连弩偷偷上膛。
眼看冲突流血在所难免!
以白复之力,这区区数百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但要想一个乡勇不伤,带领麾下将士全身而退,恐怕需要费些功夫。
白复从怀中摸出一支竹笛,暗衬道“用笛音扰敌,可将伤害降至最低。只不过这几个小孩子,不知能否承受的住?”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几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众乡勇的身后。数百名乡勇见之,纷纷退后,让开了一条通道。
这几名老者正是当地乡里几大家族的族长。
“爹,您老怎么来了?”黑塔壮汉赶忙上前搀扶。
为首的老人一把将壮汉推开,径直走到白复面前,双膝一曲,就要磕头便拜。
这一下事起突然,别说众乡勇了,连白复都整懵了。白复不等老人跪下,赶忙将老人搀住,道“老丈,折煞晚辈,万万不可!”
壮汉急了,赶忙上前,道“爹,您这是做什么?咱们无惧官兵!”
“啪!”老人扭身,一巴掌打在壮汉的脸上,骂道“驴日的,你睁开眼看看,这位小将军是谁?他可是咱们村的大恩人。”
“什么?”壮汉被打的眼冒金星,显然没明白他爹所言。
老丈对着众人道“大伙好好看看,这位小将军像谁?”
此言一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道“咦,还真是,他跟村头庙里供奉的泥胎河神眉眼颇有几分相似。只是河神披头散发、神情狰狞,这个小将军玉冠束发、温文儒雅而已。”
老丈对着众人朗声道“众位乡亲,可曾记得当年水患,河神下凡,用一把长刀将采砂船挑飞,护住大坝!
刚才小将军说了他的名讳,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如我们几个老家伙耳朵好使?”
“哎呀,河神临凡,我们冒犯神灵,大不敬啊!”
众人又惊又喜,再无困惑,齐涮涮跪倒在地,向白复叩头拜谢。
原来,当年白复追随徐太傅在陕州抗洪救灾,大堤溃坝之前,白复用一招“飓风灭魂”,阻止了采砂船冲毁堤坝。
此举,救下了黄河下游方圆百里,无数的村落和百姓。
今日山坳里的这帮乡勇,正是其中一个村的村民。
老丈满脸皱纹,含着泪,紧紧握住白复的手,道“白将军,您忘了?当年太傅大人离开洛阳时,我们在码头相送时见过一面。”
白复惊喜道“老丈,您就是当年送太傅一百二十六种乡土的那位老族长?”
“是我是我,哈哈哈。太傅大人最近可好?”老丈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和蔼可掬。
白复瞬间被一抹忧伤击中,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安禄山叛乱后,太傅坐镇襄阳,保障江淮粮草调拨至诸路唐军大营,殚精竭虑,日夜操劳。
邺城战败后,数年心血毁于一旦,太傅备受打击,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数月前,病逝在襄阳了……”
老族长闻言,神情顿时黯淡,脚步踉跄,仿佛瞬间老了几岁。他用布满老茧的手,不停抹着眼泪,泣道“太傅大人比我这老儿还年轻几岁。
我这乡野粗鄙之人,于天下无丝毫利害,尚苟活于人世。太傅大人,国之栋梁,民之父母,却英年早逝。苍天何其不公啊!”
众乡勇闻言,泣声连连。
在众人的安慰下,几位年老族长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老族长对众乡勇道“各位乡亲,太傅大人在襄阳飞升,重返天庭,位列仙班。
从今日起,各家各户轮流披麻戴孝,为他老人家守孝三年,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老族长带着众人,朝着襄阳的方向跪下。
老族长神情肃穆,高举酒杯过头,然后缓缓将酒洒在泥土之中,泣道“太傅大人在上,我们给您老磕头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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