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职也好、军阶也罢,仕途之道,往往看似快,实则慢;反之,看似慢,实则快。
时机到了,一步登龙!
不过,世俗之人,总以为晋升、获权是最难之事,其实驾驭权力和平安落地才是仕途最难之事。
就像师兄我,看似身为天下兵马副元帅,手握权柄,风光无限,实则行走在悬崖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自从郭令公解除军职后,这半年来,陛下不断在升我的官,从朔方节度使,到中书令、司空、太尉,无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
不仅身负千钧重担,更成为众矢之的,行差踏错,就有性命之忧。”
说到这里,李光弼深深叹了口气。
说到少林僧兵,白复想起当年的往事,趁机岔开话题,缓解李光弼的焦虑。
破获倭人盗书后,朝廷赐空见方丈的首座弟子照桓法师还俗,任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将其组建的少林铁血青年僧团编入禁军,由其统帅,受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节制。
白复曾经在佛堂的暗道偷听过中年僧人明沙,也是扶桑密探佐藤濑兵卫,与安禄山长子安庆宗的对话。
按照佐藤濑兵卫的描述,照桓法师武功高强,野心甚大,借代师传法授艺之机,刻意拉拢了众多少林年轻弟子,组建了一支热血青年僧团,实力不容小觑。
此前,白复也通过方曙流大人,试图找到照桓法师。但白复从军以后,此事就搁置了。
李光弼走后,白复飞鸽传书黄震,让其彻查照桓法师下落。
就在白复打探照桓法师的时候,已经更名为刘桓的照桓,出现在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的府邸中。
陈玄礼虽是武将出身,但崇尚魏晋风流。待客的书房,简洁雅致,无一杂物。木地板更是洁净如镜,一尘不染。
刘桓行过礼后,陈玄礼命人赐座。刘桓谢座,跪坐在软榻上。
两人寒暄一阵后,陈玄礼命侍女退下。
摒除外人后,陈玄礼笑道:“我今日刚从桂花树下起出两坛二十年的米酒,桓将军要不要试试?”
刘桓长袖一拱,道:“谢过大将军,末将但饮清水即可。”
陈玄礼赞道:“你已还俗多年,一直不沾荤腥,足见对佛祖之虔诚。”
刘桓道:“末将自幼出家,很多事已成习惯,迂腐不堪。还请大将军勿怪。”
陈玄礼笑道:“圣人就是看重你这一点,才对你刮目相看。”
刘桓道:“要不是大将军提携,末将何德何能,哪能入圣人法眼。”
刘桓这番话回答得甚是得体,令陈玄礼颇为满意。
他拿起水瓢,亲自从石槽中斟起一瓢清水,注入刘桓的杯盏中,问道:“桓将军,圣人交办的事,进展如何?”
刘桓长身跪坐,双手向半空一稽,正色道:“托圣人福,末将不辱使命。
北衙禁军中有不少将领出自少林铁血僧团,这些人都是我当年的师兄弟。我说明来意后,他们皆愿意追随我,为圣人效死。”
陈玄礼点点头,走到书墙处,从密柜中,取出一柄黄金锡杖,递向刘桓。
刘桓一看,大喜过望,这柄黄金锡杖正是达摩祖师随身所用的禅林象器。
刘桓赶忙起身,将黄金锡杖托住,轻轻放在身前,毕恭毕敬,大礼参拜。
陈玄礼道:“圣人旨意,只要大事办成,届时不但赐你为少林方丈,更封你为禅宗祖师,统领天下佛门。”
刘桓一撩衣袍,三拜九叩,朗声道:“圣人在上,我刘桓定然不负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