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超本是倭国遣唐使,因颇有谋略,归国途中被刘展重金礼聘,挽留在军中。
张景超对刘展道:“将军,李铣将军被杀后,王仲升更加容不下您,一定会借机除掉您。
按说,朝廷一定会削您的兵权,甚至会取您性命。这次宣旨,怎会不降反升,让您身兼三道节度使?
末将私下打听过,这个邢延恩和王仲升走得很近,恐怕此事另有蹊跷。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将军不可不防。”
此言如一桶冰水浇在头顶,冰冷彻骨。刘展恍然大悟。
刘展脸现杀机,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阴森森道:“他不仁我不义,既然皇帝老儿设计害我,我刘某人也不是吃素的,不能像李铣一样,束手就擒,引颈就戮。
今晚就动手,大不了鱼死网破!”
张景超摆了摆手,笑道:将军稍安勿躁,末将有一计,不但可保将军安然无忧,还能想将计就计……”
……
当晚,刘展在大帐内大摆延席,隆重宴请邢延恩一行。
酒过三巡,帐内诸将手舞足蹈,丑态百出。
刘展起身,走到邢延恩身旁敬酒。
刘展道:“大人,本帅一介江湖草莽,自从在陈留郡投身军旅,短短几年间就官至刺史,可以说是平步青云、骤然大富大贵。
江淮乃是我大唐的财赋重镇,江淮都统之职举足轻重,历来由朝中重臣担任。本帅既无过人军功,又不是皇室宗亲、世家大族,甚至都没有面见过陛下。突然得到陛下如此恩宠,实在是受宠若惊,更觉匪夷所思。莫非……”
说到此处,刘展目光狡黠,直视邢延恩双眼,道:“莫非有奸佞小人从中挑拨离间,给刘某设下圈套?”
说到激动之处,刘展不禁流下眼泪。
“看来刘展这小子已经起疑心了。”邢延恩心里掠过一阵不安,故作镇定,道:“如今战乱不断,一将难求。刘将军素有才干威望,朝廷深为倚重。正是考虑到江淮的重要性,陛下才破格提拔您。想不到反而引起您的疑心,这是为何?”
刘展沉默不语,突然道:“如果不是有小人陷害本帅,那本帅是不是可以先拿到江淮都统的印信符节,再去上任?”
邢延恩没料到刘展会来这么一手,仓促之下,来不及细想,回道:“当然可以。”
翌日,为了消除刘展的疑心,邢延恩只好飞骑赶赴广陵今江苏扬州,跟李峘密谋,然后将印信符节拿过来交给了刘展。
邢延恩自作聪明,以为这下就能稳住刘展,可他这种玩弄小聪明、养尊处优的宦官那里是纵横沙场刘展的对手。
刘展之所以没设下鸿门宴,将邢延恩格杀当场,就是想将计就计,把江淮都统的印信符节弄到手,以便调动淮南东、江南西、浙西三道兵马,增加反叛的筹码。
刘展得到印信符节后,装模作样上疏肃宗谢恩。
然后,刘展以江淮三道节度使的身份,立刻给遍布江淮的亲信故旧颁发了任命状,委以要职。
与此同时,刘展命令江淮三道官员,尽快派出使者,带上本州县的簿册图籍到宋州报到。
经过一段时日紧锣密鼓的周密筹划,上元元年十一月初,刘展率领七千嫡系兵马,在各州县使者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向广陵进发。
“江淮之乱”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