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陛下,于理不合。”
不仅于理不合,且有伤陛下龙体。
“将死之人,满身晦气,怎能让陛下沾染半分。”
短短的两句话,似是就耗尽了新野君的精力,半天都没有喘上一口气。
荪歌叹了口气,她自己都死过好几次了,害怕这种似是而非的晦气
荪歌轻轻握住新野君的干巴巴瘦骨嶙峋的手“外祖母。”
此刻的新野君,像极了她身为照姐母亲是将死之时的模样。
苍老,灰败,丑陋,可怖,心酸。
老死之际,也许大都如此吧。
“外祖母,将死之人,也会打心底里下意识庇佑亲人的。”
“寡人是天子,是母后的儿子,也是您的外孙。”
她与新野君并无感情。
但,邓绥的肩上背负着大汉苍生,那她愿意替邓绥圆了最后的送终。
新野君想要推开荪歌,心中又觉得更不合规矩,只能缓慢的转动着浑浊黯淡的眼珠。
新野君不似邓绥,她是最稳妥最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
她没有野心,她一心只想儿女安好。
这是她一生的追求,她也一生都在这样做。
“陛下。”
“善待,善待绥儿。”
新野君的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
她曾不止一次劝过邓绥,安分守己得享天年,但母女心志不同,她无奈,可心中自始至终都盼着邓绥能有一个善终。
荪歌眨眨眼,她让权态度都这般明确了。
荪歌的另一手也覆在了新野君的手上,坚定道“母后会无恙的。”
邓绥,活的比她久。
珍贵的救命药材,也没能吊住新野君几天的命。
十月甲戌,新野君去世。
去世前,口中还在不断念叨着几个儿女的名字。
活着时,儿行千里母担忧。
将死时,最挂念的依旧还是儿女。
紧闭数日的新野君府门打开了,挂上了白幡,贴上了白纸,向各处报丧。
得到消息的老王妃也连忙来接荪歌,送她回宫。
在宫中的邓绥,接到消息,定住了许久。
朱笔晕染,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墨汁。
荪歌回宫后,邓绥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简单地问了句“母亲走的可还安祥”
荪歌点点头,算是安祥吧。
没有太大的折磨,除了挂念儿女。
“母后,新野君也说让儿臣善待您。”
邓绥身居高位,却没有成为孤家寡人。
汉和帝刘肇临终前不停的嘱咐她善待邓绥,如今新野君亦是如此。
邓绥神情木然,好像这样就不会失态。
“母亲一直不赞成我走这条路,与天下男子争权。”
“她不看好,也不认同。”
“但母亲是真的疼爱我。”
“胜儿,好好养身体,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吧。”
邓绥轻轻的揉着荪歌的头,轻声道。
声音飘忽又微弱,就好似在风中摇曳的烛火,让人心酸。
曾经,她也一度盼着胜儿体弱早死。
那时的她,还是野心勃勃的皇后。
甚至当年与胜儿和解结盟的前提是胜儿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