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哀家和陛下求着朱祁镇回京吗?”
“您说这话时,也不想想他配不配?瓦剌帐篷里不一定有镜子,但您宫里有吧?”
“实在不行,恭桶里照照也行。”
“要不让整个京师的百姓一起夹道欢迎上皇灰头土脸归京的英姿吧,这样不是更有气势,更有排面?”
孙太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子轻轻颤抖,显然是又被刺激到了。
“粗俗!”
“粗俗!”
荪歌敛眉“不要脸。”
“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都是一朝太后,磨磨叽叽,丢份儿。”
半晌,孙太后起伏的心绪才缓缓平静。
“可。”
“但哀家要亲自召见嘱托前往关外的使者。”
荪歌点头。
大不了她亲自出宫,弄死朱祁镇。
有她在,朱祁镇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她出马,朱祁镇会连个体面的死法都没有。
什么坠马溺水都太小儿科了,还有什么比天降巨石砸死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人更有警醒意义的。
最好,还能在巨石上刻字。
石上刻字,她熟,绝对不会有纰漏。
“那你抓紧。”
荪歌仿佛已经脚踩风火轮,跃跃欲试了。
孙太后:……
荪歌拎着食盒,施施然离开了仁寿宫。
今晚,月色甚美。
……
正月二十,复朝。
旧事再提,上皇有愧,下罪己诏,自省自责,缓和矛盾,告慰亡者。
随同罪己诏一起入京的是瓦剌愿无条件送还上皇的议和书。
趁此契机,朝臣商议迎会上皇一事。
就连王直都明言天伦之礼,奏请逢迎上皇。
朱祁钰稳坐在龙椅上,不参与,不热衷,不表态,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群臣的讨论结果。
母后说了,提议不是他提议的,决定不是他决定的,死了自然也就不怪他。
一些臣子见朱祁钰面色平静,不愠不怒,借坡下驴,悄无声息顺势将议论的重点放在了应以何礼迎回上皇。
礼部官员,三言两语就给出了迎回方案。
自始至终,与朱祁钰同样冷眼旁观的是于谦,置身事外不置一词。
能臣,都盼着逢明主,缔盛世。
倘若主无能,臣才有胆子妄想君主垂拱,臣子共断。
于谦是朝堂的新贵,重建了京营,比任何人都清楚土木堡之变的损失。
大位既已定,为了天下安稳,他不会首鼠两端,改弦更张。
除非……
除非选择上皇于大明而言,更好。
只可惜,他还没瞎。
朱祁钰食指微屈,轻轻的敲击着面前的案桌“既然诸卿对是否迎回上皇一事已有论断,想来已考虑周,那朕从之。”
“只是就礼部的迎回礼制,朕有话想说。”
“上皇既下罪己诏,必是悔愧难当,兴师动众岂不是有违上皇的意愿?”
“朕还望诸卿莫要陷上皇于不易。”
快下朝吧,他还要命人抄录张贴朱祁镇的罪己诏呢。
想起母后出宫的请求,朱祁钰的脸上多了愁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