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无华的篱墙院中，仙王的手掌从秦浩的肩膀上慢慢移开，将掌中闪烁微微光晕的鸿蒙之力敛入体内，坐回原位，提起断了壶嘴的茶壶将盖子扔飞，里面的尘世白水顺头浇了满身。

“哗哗”的水流声中。

劣质茶壶里打捞过来的凡尘之水，仿佛永远都流不完，它们绵延如江海，顺着仙王强壮的体魄淌在地上，却又渗入地下转瞬不见，连半点积水印泽也没留下。

秦浩的视线移在肩头，目睹着那一小片暗沉色恍如胎记般的魔徽徐徐消失，刚开始的时候，他感觉体内邪力暴走，血液中、道意里、渗遍了骨骼，闯入了意识，周身经脉不由为之剧烈痉挛。

然而，就在邪力暴动即将引出天轮绽放的瞬间，忽然，它又安静了回去，乖乖的运行起来。

有条不紊，平缓舒畅，甚至像净幽水般，洗涤着秦浩的身躯，默默强化着他的神骨、血液和神魂，恍惚中，似乎又将秦浩的神道，向着更高的境地推升了一层。

“好奇特。”

只要秦浩不去想，不去故意引动邪力，它就默默的潜于体内，寂静的蛰伏。

但他可以真实的感觉到，自己能够完全掌控。

这便预示着，常态之下，他也能打出邪化的神道攻击。

甚至与敌人交战中，两种神道并存，同时施展出来。

“没什么奇怪的，别看我这壶模样不咋滴，好歹也是先天神王炼化，我可是特意跑去五个凡尘界抽干了千条大江和百方汪洋，尽皆装于壶中，按照此时的流速，我就是站着浇上个千年、万年、数十万年，估计它也浇不完，小小的遮眼法而已，不必大惊小怪，你有兴趣也可以试试。”仙王像头老狮子一样甩甩脑袋，顿时水珠乱散，溅了秦浩半脸。

“我是说……我这体内的邪力好奇特。”秦浩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对仙王挺无语。

“噢噢，邪力啊。”仙王这才明白过来，指着秦浩的肩膀说道：“本质上，它早与你共融了，之前是借助魔印发挥作用，而现在抹掉魔印束缚，它可能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但你的气息刻在它的记忆中，它迟早会认出。这好比，你养的宠物，突然一天换了件衣服，它可能分不清，只要让它嗅到你的味道，立马就乖顺起来。”

“前辈此言非常贴切，哎，这倒让我想起了老家养的一条兄弟。”秦浩揉揉肩膀，突然少了那块胎记般的玩意，还有点不适应呢。

“养的一条……兄弟？”仙王瞪大双眼。

“嗯，狗，狗王，狗中霸主那种。”秦浩顺着短袖一拉，神力覆盖下，肩膀处残破的衣衫又变回了原有完整的长袖，想起狗精，什么都好，就是吃性方面，它存在一个怪癖。

仙王嘴角微微抽了抽，还狗中霸主，比他篱笆上的灵鹊厉害么？

不过说到了养狗，仙王也颇有心得，他院子外面的大门前，就站着两个……兄弟！

“行了，没其他事儿，你回月流天去吧，唉你等等，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原本我考虑助你将邪意炼为本源。”

“它现在还不是我的本源之力吗？”

“别打岔。”仙王把茶壶丢在木墩上，背齐手道：“可我失误了，我忘记你是丹尊族，这骨子里本就存在先天本源，所以，炼化失败，邪道之力依旧只能算是你的一种……嗯，副神力。”

“轰。”

秦浩脑海顿然一震，说丹尊族，他起身庄重看着仙王：“前辈可知，我族先祖的下落？”

丹尊族是先天神族不假，可初代神王消失已久，族中流传欲炼洪荒为混沌，承受不了混沌之力，自个把自个炼没了。

秦浩不信，神王若死，多少得留点痕迹，剑神王留了一方残缺的大道剑界以及神王骨，冥王留了冥咒和冥门。

乃至那大光明王死的时候，听修罗老师说，好像也把先天之源灌进了当年的光明长子神源，两者合一，这才促成后者称为新晋光明神王。

丹尊老祖若死，他肯定得给后人留下点什么，九龙回火术、踏天术、凝丹指不算，这些玩意在老祖死前部落里就有了。

“这……”仙王踌躇了，他确实知道一小点。

“还请前辈告知。”秦浩道，撑起一族的靠山外出去搞大事，在不知结果的前提下，他怎么可能不给后人留点东西呢？

仙王乃混沌古神，自鸿蒙开辟时便有了记忆，甚至说洪荒存在了多久，仙王就活了多久，可谓真正的寿与天齐，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丹尊老祖对于家族整个部落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如今丹尊族后人先天之力不显，本源道意不出，就是因为老祖不在，失去了先天道引。

既然仙王提醒了秦浩，那一定得问个清楚。

“他……可能死了，也可能……还活着。”良久，仙王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别瞪着我看，我知道的真就这么多。”仙王朝着秦浩摊开双手，轮生杀诡谲属冥王，轮因果命道有青华，但要说行事神秘，必属那丹尊老祖无疑，那家伙行事莫测，就连他们这些同时期的先天神王都摸不清。

仙王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隐约判断，丹尊老祖，确实有可能还活着。

至于下落如何，结果又如何？

他是真不知道。

或许，秦浩应该去青华山，找青华老祖问更实际点，毕竟青华老祖有一双全知之眼，难题在于他肯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