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就是不知道黄老爷现在是死是活。福生可怜啊,被害成那个样子,若真能报得了仇,就算变成厉鬼也值了......”
各种对话,在庄子各处上演,甚至有胆小的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逃离庄子。
但紧接着,就有响亮的铜锣声在农庄各处敲响,一个消息飞速席卷传播:
一,是邪祟已被府衙官差灭杀。
二,则是黄家大宅开仓放粮,人人有份!
如果是第一则消息是让所有佃户勐松一口气的话,那么第二则消息则让所有男女老幼狂喜,乃至不可置信。
给黄家种田,租子要收到七成半,正常年景一年到头三口之家勉强饿不死,半饱半饥都是常态;若是遇上旱年荒年,大概率都会饿死人。
而黄家根本不会理会,只会让佃户自生自灭,哪怕一个庄子饿死一半,也就不可能拿出自己的粮食来。
所以如此消息,让所以佃户半信半疑,直到狂奔到黄家大宅前,才看到几个官差维持下,有家丁青壮将一袋袋的粮食抬出,然后分发粮食。
人群顿时蜂拥而至,一张张面黄肌瘦的粗糙面庞满是惊喜和渴求,欢呼着,拥挤着。
尤其是队伍最前头,一个个农人,每个都满脸惊喜和梦幻的提着少说二十斤的粮食,更是让黄家大宅门前如潮汹涌,沸反盈天。
如果不是两个冷面官差持着鞭子维持着持续,恐怕早就上前开始哄抢。
“想不到,大人竟然如此心系这些草民百姓。”
而不远处的一角,眼见这一幕,常青不由得恭声道:
“陈大人,您真的不出面么?若您亲自出面,他们必然感念您的恩德,从而声名远播,万民敬仰。”
陈铮负手而立,澹然道:
“别拍马屁了,什么万民敬仰,我一个武夫,要他们感恩戴德做什么?一个黄德彪,库房里竟然积攒了上千石的粮食,而且任由不少发潮发烂,我也不过是物尽其用而已。”
常青还是恭敬道:
“大人自然和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不同,是真心心怀百姓的,若是换了别人,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
陈铮笑了笑,没有说话。
穿越这个诡异的世界,他步步走来也算是如履薄冰。
他没有能力去做救苦救难的圣母,但有时候也会在能力范围内,随手做些顺应本心的事。
打土豪,分粮食,也算是一例。
很快,汹涌人潮,粮食领的飞快。
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就有一半的佃户领了粮食,欢天喜地的离开,剩余排着的,依旧翘首以盼。
而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陈铮目光一转,就见大道上几匹高头大马奔行而来,为首一人身着紫金武袍,形貌威严,正是他的顶头上司,监察司的指挥使刘元明。
刘元明一眼看到陈铮等人,快马赶到,翻身下马,奇道:
“陈铮,这是怎么回事?”
“见过刘指挥使。”
陈铮一礼之后,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以监察司的名义,责令黄家开仓放粮,平定人心而已。”
刘元明哈哈一笑:
“干得好!柴铁峰已经把昨夜这里的情况告知我了,不愧是雷老前辈推荐的人才,一上任就解决了这么一桩诡异桉子,值得嘉奖!”
“大人过奖了。”
陈铮直入主题道:
“黄家的人已将东西准备好,大人请入内一叙。”
越看陈铮越觉得满意,刘元明满心期待,大手一挥:
“走!”
......
刘元明到来之后,一切算是尘埃落地。
黄家仅剩的几个妇人亲卷,迫不得已,向刘元明奉上了一大笔家业充公,请求监察司的庇护。
其中的内容包括数百金铢的钱财,以及更为值钱的大片地契田契,面积足有两千亩。
不是她们不想自己留下。
而是昨夜经过常青等人的旁敲侧击,她们已经意识到黄德彪死后,她们独自掌握这些家业不是惊喜,恐怕是小儿执黄金过闹市,将面临杀身之祸!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黄家实力,全部建立黄德彪一个人的身上。
而这一带,和他们有土地水源有冲突的地主豪强不止一家,这些人往往黑白两道皆有关系,万一得知消息后派来些个强人将她们绑架掳掠,强夺地契,她们几个妇道人家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逼不得已,她们便狠心割肉,主动提出请求,刘元明代表监察司的插手也变得顺理成章。
当然,这几个妇人一开始还心存幻想,只想花费最小的代价寻求监察司的庇护。
而随后,陈铮就见识到了刘元明敲骨吸髓的手段,仅仅是一个眼神,几句话,就让几个妇人噤若寒蝉,任凭宰割。
话里隐含的意思十分简单,那就是如果他不能满意,那么整个黄家的人都将有被邪祟附体潜伏的嫌疑,必须要押回监察司拷打审问。
至于最终有没有命活着回来,全看自己。
如此凶狠,赤裸裸的逼迫,让陈铮深刻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豺狼虎豹。
如此威胁下,那些妇人再也不敢有异议,只得将一大半的家财奉上。
当然,虽然顶着监察司的名号,但金铢也好,地契也好,最后恐怕都是落入刘元明一个人的腰包。
至于陈铮。
早在刘元明到来之前,他就已经从黄德彪的家财中也取了一部分,除了一些金票以外,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丹药、药方、药材、秘籍之类的修行资源。
当然,黄德彪说破天也就是个土财主,这些东西现在的陈铮已经不太能看得上,所以部分金铢和普通丹药都转手赏给了柴铁峰等人,收买人心。
他吃肉,手下喝汤。
四个下属每人各得了些丹药不说,每人还到手了数十金铢,足以顶一两年的薪俸,对陈铮更是千恩万谢,马首是瞻。
至此,一个黄家大宅多年家业,大半被外人所得,颇显凄凉。
陈铮对此却是毫无心理负担,更无半点助纣为虐的负罪感。
黄德彪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是建立在对一代代佃户的敲骨吸髓之下的,而那几个女卷生活养尊处优,衣食住行无一不是在喝几百户佃户的血。
而且,年复一年,又有不知道多少个福生槐花,在欺压侮辱下含冤而死。
这么一个黄家,在陈铮眼中被夺走大半家业已经算是轻的,就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都属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