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的难题(1 / 2)

烽火山河 俱归尘 2946 字 2022-09-24

来自淮扬的巨船停在广陵码头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李竹余的耳中,谁也不曾想到,那个远在淮扬的原欲鑫居然愿意花费巨资来搭救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数以百计的巨船从淮扬、临江、天海三地出发,只带足了食物和淡水,其他一律不带,只为了......救人。

人们在看到那些巨舟的时候都跪地拜服,只觉得那是天神派来救世的使者,有的人惊叹错愕,久久不能回神,有的人兴奋,狂乱的手舞足蹈,更多的人掩面哭泣,与周围的亲人朋友相拥在一起。

倒是那些码头工人骂骂咧咧,都在骂这个天杀的原欲鑫断了他们的财路,不过骂归骂,他们还是起身帮助那些急于上船的人搬起了行李。

人们上船之后,在船首柜台验过身上财物,交过钱,便会在水手的带领下往船的更深处走去。

这一百二十艘巨船像是一百二十间立于海上的大屋子,他们之间用木板链接,木板下方安装了可以活动的木扣,使木板刚好卡在女墙上,让行人行走时不至于因为海浪的摇晃而掉下去,同时又便于拆卸。

人们在船与船之间穿梭,被合理的安排到那些空着的房间,并不是先上船的人就能被安排到好房间,青壮年一般都是现在甲板上等待,稍好的房间被优先安排给老幼妇孺和病人。

当一条船的乘坐人数达到最大之后,那条船就会先行离开,如今离船靠岸过去一个时辰,才有六艘船乘满人即将离去,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之前那个年轻人说的验身查财物不过是个警告罢了,并不会多具体的查,只是船首负责登记的人随意扫一眼罢了,只是即使这样,居然还有人被抓住了。

那个瘦的像猴似的男人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讪讪的笑着,看向周围的围住自己的这些水手,“没了没了,真没了。”

一名水手黑着脸上前,一把把他抓起来,使劲抖搂,一个又一个钱袋便从他们的“肚子”里滚落出来,不等那个男人说话,水手便把全部钱袋收走了,最后又丢还一个给他,说,“依照之前订下的规矩,你财产的九成,我拿走了。”

“大人!大人!这位爷,有话好商量!我......”

那名水手转头瞪了他一眼,“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你不肯,那我们可以把钱全部归还于你,但你也得立刻下船,时间宝贵,要选什么,你自己决定。”

男人看了看手上的钱袋,又看了看岸上那些把头都挤破的人,叹了口气,像一根焉了的黄瓜,锤头丧气的随着引路的水手离开了。

李竹余站在远离人群的码头上看着这些人喃喃自语,“有救了......有救了啊!”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之前在船上喊话的年轻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李竹余面前,他对着李竹余拱手行礼,“李大人,在下江天阔,暂时算是这支船队的头领。”

“阁下千里迢迢从淮扬到广陵,救我广陵百姓于水火,请受在下一拜!”李竹余作势就要对着江天阔行拜礼,江天阔赶忙伸手一把扶住了他。

“李大人言重了,快快请起,这一切不过是我们原老爷的安排罢了,按他的原话,‘搭救百姓不过举手而为,更主要是为了赚钱罢了。’”

李竹余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船,“我看船上的旗子,诸位是来自淮扬,而你口中的原老爷就是淮扬的富贾原欲鑫原大人吧?”

“正是。”

“此去淮扬近千里,就是全程顺风昼夜不停行进也得二十天才能到广陵,来回就是一月有余,况且海路航行怎么可能一直顺风?阁下来到广陵想必花费时间不少于两个月吧?这支船队每天的开销就是一个巨大的数额,再加上工钱损耗,这一来一回,所耗金叶不下于五千枚吧?”

江天阔沉默片刻,“所耗金叶确实不止五千,但我们的所耗时间不过一月。”

“不过一月?怎么可能?!”

“准确来说是二十二天,”江天阔顿了顿,又说,“我们昼夜不停航行,只不过夜晚会降下几张帆以降低速度,我们走的并不是常用的航路,而是‘始渊’,依靠着北上的‘寒开’洋流,虽然洋流减弱,但我们的速度还是加快了一倍有余,只是走那条航线的话我们得不到补给,需要带的食物和水就得多一些,其实我们三天前就该到了,只不过走出洋流稍微用了些时间。”

“始渊......”李竹余倒吸一口凉气,“那条航线毫无参考可言,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水手也不能轻易辨别出方向,你们走那条道,不怕迷失在始渊里吗?”

“星象,我们靠星象辨别方位,我从十岁开始学习星象,至今已经有十四年了,这也是我被选为船队头领的原因。”

“原来是个少年天才,”李竹余忍不住再次拱手致意,“星象学入门虽易,但精通却十分困难,可即使你精通星象,若是遇上阴天该如何?在始渊中航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说不定等天上乌云散去,你们已经偏离原本的航线几百里了。”

江天阔忽然大笑,“我也是在赌啊,赌我不会遇上阴天,而我的赌运一直都很好。”

“哈哈哈哈,果然是少年英雄啊!”李竹余伸手拍了拍江天阔的肩膀,“还是个勇气过人的少年英雄!”

江天阔拱手称谢,“在下可算不得少年了,早就过了被称作少年的那个年纪,”然后他又话锋一转,“李大人,我刚刚粗略的算了一下,码头上大概聚集了两万人,城中应该还有很多百姓才对,我们这次不带任何货物,只带人和淡水、食物,可容纳八万七千八百人,您可以吩咐你的人到城中通知百姓到码头来乘坐船只离开,可以带上最低限度的行李,当然守城将士的家眷优先,只要是守城将士的家

眷,我们不收任何船票钱。”

“好!好!”李竹余激动起来,立刻转头对着身后的侍卫说,“刚刚的话都听清楚了吗?快派人去城里通知百姓!”

“是!”

“广陵港本是个深水良港,主副码头加起来能容纳几十艘船同时装卸货物,但这次我们派来的船已经不是大可以形容的了,不能同之前的一概而论,就是主码头兴源码头也只能容纳堪堪九艘船,剩下的船只能在码头外暂作停留,离下次涨潮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到时我们会让最外围载满百姓的船先走,若是没有载满,只能等下一次涨潮,我听说太平军将要攻城,不知李大人可知,他们攻城的时间?”

提到攻城,李竹余皱起了眉,他叹了口气,说,“暂时不知,但应该是快了,只希望在我们把百姓送走之前,他们不要发动攻城。”

江天阔点点头,“每一次涨潮我们可以送走大概三十艘船,但这是载满人的前提下,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把人全被送走,若是到时他们攻城,就全仰仗李大人和您手下的守城将士了。”

李竹余点点头,语气凝重,“我会尽力,所以也请江老弟......务必将我广陵百姓平安送出。”

“自然。”

“那我就先回去再加强一下城防,告辞。”

“告辞。”

......

......

天福十二年,九月二十九。

一天前。

太平天军已经把营地驻扎到了城外十里的地方,他们如此大胆冒进,是断定广陵城内的守军不敢出来应战,就算他们出来,失去了城墙的庇护,等待他们的也只有被击溃的命运罢了。

曹荣,太平十将之一,排名第六。

他走出军帐,却没有带任何一名护卫,只骑着他那匹纯血的北陆战马,信步出营,径直往广陵城的方向走去。

“曹将军这是......”

他身后的士兵议论纷纷,却无一人上前,即使是曹荣的亲信,除非有事,也不会轻易靠近他,因为冒失打搅了他心情而被斩下头颅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今他做出这样奇怪的举动,众人虽然心底好奇,却还是不敢上去询问。

只是他这次出营连武器也未带,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战马带着曹荣一路前行,眼看着离广陵城的城墙越来越近,依稀可见城头上的士兵张弓搭箭,他却忽然停下了,不多不少,正好三百步,三百步的距离他的声音正好可以传到那边,而箭又不可能射中自己。

“算上今天,三日后,我们将会攻城,城破,人尽灭。”

“若你们在今日太阳落下之前打开城门,献上官印,那顺从者,可活。”

“话我放在这,要怎么选,选择权在你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