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一场惊世的高手(存疑)对决,转眼间就变成了大型认亲现场,这巨大的反差着实让众人有些吃不准了。
“我说,我说,军械是卢家便宜出给我们的,朝廷大军的行踪是,卢家和突厥人各给了一份情报,只不过按照卢家的情报,我们埋伏了朝廷的先锋李多祚,没成想突厥人后来给的情报是假消息,我们本来想去再打一次埋伏,就一脑袋撞上了朝廷的大军了。就连那赵文翙,也是接到了卢家的命令,才逼我们谋反的。”
被吓破了胆的孙万荣眼看着就绷不住了,瘫软在地上,嘴上喋喋不休地念叨着,竹筒倒豆子一般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抖了出来。
“可有证据?”
李重润不顾了正在认亲戚的几人,几步冲到了孙万荣的面前:“你说的这些,可有明证?”
“有,有。当初自柳城开拔前去碣石山埋伏之前,罪臣把搜刮出来的许多赵文翙与卢家往来的书信,和卢家派人送来给我的书信一并埋在了府衙对面的佛塔之下,王爷如果不信,派人前去取了便是。”
这事情好办,见到死了那么多契丹人,深感大仇得报,正在嚎啕大哭的张家三郎是个坐地户,对这柳城里面最是熟悉,听到李重润下了命令,抹了抹眼泪就带了几个厂卫军飞快的去了佛塔那里,没用多大会儿的功夫,就挖了一个大箱子回来。
满满当当的书信,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和几个做工精美的箭头、弯刀之类的样品,甚至还有好几本厚厚的日记。
孙万荣当初留了一个心眼儿,至少把这一来一去的证据都给留了下来。
就连正瘫在主座上发呆的公主殿下也来了兴致,好奇地接了几封李重润挑出来的书信,粗略地看了两眼,脸上就显现出来了一股子意味深长的意味出来。
这往来书信的人,自然是好几个熟人。
有卢家的代言人,那个化妆成了和尚的鬼子,武陵人无尘和尚,还有当初绑架李重润,最后在扬州被李重润一枪崩了的单不先。
李重润则捧着赵文翙的日记看得津津有味。
自打北门学士解散,赵文翙领了差事来着营州替朝廷宣威,按理说已经是统领一州之地的封疆大吏,年纪轻轻便能做上此等高位,怎么都算是难得了。
只不过赵文翙却并不这么想,本来一个正当红的天子近臣,身边往来的都是身穿紫袍的大人物,突然就来了这蛮荒之地的营州,身边整日里往来的除了那些匠户,就只剩下了浑身羊骚味的胡人。
这不是升迁,这是被发配了。
赵文翙难免有些恼怒。
自己当初为了承欢陛下膝下,写了多少狗屁不通的文字,拍了多少卑躬屈膝的马屁,舔了多少次薛怀义那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傻子的臭脚。
又翻了翻剩下的日记,赵文翙的想法明显越发地跋扈起来,越发地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土皇帝,甚至有好几处地方,对陛下的称呼已然从:万岁、圣人、陛下,逐渐地往今上、那位、老婆子这种越发不敬的称呼发展过去了。
日记的最后还夹了一封最新的书信,李重润拿起来看了两眼,便笑呵呵地拎着那张薄纸,在犹自强做镇静,只不过脸色早已经化作蜡黄的卢家家主的面前晃了晃:“这位先生,这封信,好像是你写的。”
欣赏内容很少,其实就是一个意思:陛下喜欢祥瑞,不喜欢天灾,契丹人遭灾这种事情,不报也罢。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正是挑起本来就野心膨胀的契丹人叛乱的最后一根稻草。
卢家家主犹自在那里狡辩着:“某为陛下着想,不想让这蛮夷之地的不祥之兆,扰了陛下的雅兴,某家何罪之有?”
“也对。”李重润点了点头,只不过又指了指那一堆由旧到新,大大小小堆了一片的书信和日记:“只不过加上这些东西,这位先生这句话的意思,着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正经人谁写日记啊,赶上这位赵都督,还真就不是个正经人,人家这日记里面,可是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你没有证据!卢某跟这赵文翙只写过这一封信,其他人写过什么,说过什么,跟我卢家何干?”
卢家家主倒是拎得清楚,确实,虽然这些证据都是隐约的指向卢家,武陵人无尘和尚是卢家的人,单不先是无尘和尚的打手,自然也是卢家的人,只不过和卢家,确实扯不上什么关系。
“那你卢家勾结契丹人,向契丹人走私军械,走漏朝廷大军风声,这可是他们契丹人的头领自己承认的,你可认罪?”
这是个死证,是断然洗无可洗的。
那卢家家主似乎也早有预谋,从胸前掏出一块如同护心镜一般的铁瓦出来。
“什么时候了,居然跟本王整丹书铁券这一出。”看到那黑漆漆的铁瓦上面用金灿灿的字迹写得满满当当的,李重润不用猜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