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曾听说最近突厥人在招揽流民去河套开荒的事情”
跟陈子昂寒暄了几句,李重润就开门见山地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我营州自己的地都种不过来,哪儿会有人去河套那等蛮夷之地开荒”
陈子昂脸不屑的样子:“倒是有不少云中的百姓不远千里来营州谋些营生。”
“这就奇了,学生路从神都打听到营州,除了神都,竟然别的州府都没这等消息,就好像……”
“好像是特意在神都散步消息般。”
裹儿嘴快,在旁叽叽喳喳地补充了句。
“还特意选在最热闹的南市搭台子,种田的百姓谁会去那等地方,与其说招揽百姓,更像是特意给皇帝看的差不多。”
“营州刺史陈子昂见过县主殿下。”
李重润下船都没打仪仗,裹儿就更不好意思招摇,加上今天又只是穿了身厂卫军的灰色大棉袄,就跟个小厮般,陈子昂跟她本来也不熟,所以并没有第时间认出她来。
“这丫头现在了不得了,刚和仙蕙并受封了公主,还在道门有了尊号,哪天她要是当着先生的面飞到天上去,先生可别太过惊讶。”
李重润坐的新款蒸汽船,自然比流言传播的速度还快上些。所以陈子昂并不知道两个小丫头在神都搞的花活。
“原来还是得道的真仙,陈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主殿下切莫怪罪。”
陈子昂以为李重润只是在开玩笑,只不过是打了个哈哈便糊弄了过去。
“王爷来营州也不提前传个信儿过来,也好安排安排为王爷接风洗尘。”
“除了信鸽,还真没什么传信的法子能比这蒸汽船还快。”
李重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再说这天下的吃食,又有哪家能比得过我王府的厨房接风这事情,无所谓的。”
陈子昂倒是习惯了自家王爷这般4意的性子,倒是也没见怪。
“绿珠跟杨家嫂子学的包包子,手艺算是绝,陈某能有这般肚子,多少都跟那包子摆不脱干系,要不让她蒸个两笼出来,替王爷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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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差人去通知绿珠去了,李重润看天色还早,便想着去城里转转。
自己在营州时间虽然不长,毕竟是自己带兵打仗的地界,而且过去的时间没多久,李重润对这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怎么拥挤了许多”
营州驻所柳城之前与其说是城池,更像是个大号的要塞,居民自然也不多。
只不过这年多没来,本来甚是稀疏的房子和井然有序的街道,全然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了片喧闹凌乱的烟火气浓郁的繁华。
“自从开了互市,加上不少从扬州来的客商捧场,最近营州的生意可是好得离谱。”
陈子昂不无自豪地跟李重润邀功,只不过万事都有但是:“就是虽然商人来了不少,农户却是少得可怜,市舶司是不少挣钱,租庸调却始终收不上来,再比如这柳城虽然离海不远,大凌河却要兜个大圈子才能入海,行船也不便,本来想开凿个运河,结果始终都拉不起来徭役,着实有些让人头疼。”
说话间,行人已经来到了南门,河对岸李重润摆下鸿门宴的棚子早已经拆去,不过凭空多了许多小窝棚出来,密密麻麻的,往南延伸了好远。
“这柳城本来就只是当成屯卫使用,地方实在有限,这两年迁来经商的客户又多,城里早就住不下了,许多人便在这大凌河南岸自己起了窝棚和地窨子先住着。上两天韦长史还建议在南岸再起个子城,正准备朝城里的商户募捐呢。”
陈子昂把营州经营得不错,本来只是个地域偏远的下州,这年多的光景竟然就凭空有了些小扬州的意味出来,李重润的银行已经开起来了不说,南门边间有些逼仄的小商铺的门头上,赫然挂的是商务印书馆的门头,看来读书人也不少了。
读者身
“反正都是要建新城,犯不上在这螺丝壳里做道场了,要我说,还不如干脆大气点,直接去那海边再起个城,把商业都划过去,还能建港口,船走起来也方便。”
李重润随手指向了葫芦岛的方向:“我看咱们之前藏身的那个岛对面的那处半岛就不错,水深可以停大船,3面环海,防御起来也容易,毕竟这天下能抗衡咱们手下黑船舰队的水师,怎么看都还不存在。”
葫芦岛后世都是很著名的港口,拿来建城自然是再合适都不过的。
“柳城地势险要,刚好卡在入关的口子上,若是日后战事再起,繁华尽成锦绣灰这事情实在是让人扼腕。”
听了李重润的建议,陈子昂认真的点了点头:“王爷所言极是,陈某这就安排。”
“至于租庸调事,倒是不急,不妨干脆先免了来此地耕种的百姓的赋税,等人口多了再说。”
李重润自然熟悉后世搞西部大开发的手段。
“赋税本来就不多,再免除几年,只怕朝廷那边不好交差。”
陈子昂面有难色地说。
“不怕,反正互市开在这边,神都的公卿们总归要买些关外的皮子和人参鹿茸,扬州的那帮2道贩子总归也要在这些北蛮手里用些不值钱的咸盐茶叶把这些好货给换过来,不是谁人都像7家般有自己北上的路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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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润哈哈笑,“总归还有些法子逼着大家老老实实的在这里交易的。草原大漠之地,总归会有些马贼草莽之流,走私这种刀口舔血的活计,搞起来总归有不少风险不是吗”
陈子昂愣了愣,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想出了这么个野蛮奔放的法子,未免有些咋舌,心说段时间不见,自家王爷似乎胆子又大了些。
“不怕。”李重润见陈子昂似乎有些顾虑,还不忘帮他开解番:“陛下不会去做走私这种事情,世家那边咱们动不到,也就是些铤而走险的亡命徒,与其留着浪费国家粮食,不如直接处理了了事,还能减少不少不安定因素。”
“就算再多人在这里交易,也不过是让市舶司多挣些银钱,赋税还是收不上来啊。”
陈子昂毕竟根子里还是个传统的文人,更熟悉的是老辈就传下来的从农人身上榨油的那套,毕竟自始皇帝至今,农业是立国之本这种思想时半会儿很难发生改变。
“从商人身上多薅些羊毛就是了,反正这帮做生意的别的没有,臭钱多的是。”
李重润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好像自己才是这世间除了皇帝以外最大的商人。
“若是对商人太过苛责,只怕会掀起些波澜。”
李重润这时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他嘴中所谓的有几个臭钱的商人们多少都不只是有钱而已,通常还会很有势力和背景。李重润当然不怕,陈子昂毕竟还是要在朝堂之上谋生的人物,自然要考虑得多些。
“怕什么,向来只有农民吃不上饭造反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听说商人能造得起来反的道理只要你手底下的百姓吃得饱喝得足,这些没根基的商人想动你,多少都要问问咱们背后的火炮答不答应。”
柳城南门城楼子上的火炮已经撤去不少,不过还留了门金光闪闪的亢龙炮在城头镇场子,来向南边而来的子民宣示下营州的防卫,而来是因为用的次数有些多了,本身也已经临近报废,已经被驻守在此地的黑骑给废弃,所以就被陈子昂摆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