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会议的同志都是民主基金会的成员,听了王明山的话之后,大家忍不住哄笑起来。大家都听说过这位匈牙利女王的艳名,传说中她端庄美丽聪颖睿智,塞浦路斯岛上人口不多,同志们大有看珍稀动物的心思。
等大家笑了一阵,王明山才说道:“都督有指示,咱们中国革命花了快20年才成功。那时候我们内部有活动空间,外部的干涉也非常微弱。匈牙利革命想成功,除了自己空间小之外,欧洲列强虽然不太可能直接出兵,但是他们想支援反革命力量,同样很容易。”
“王书记,从王士珍同志讲述的内容加上我们了解的内容,匈牙利国内的反动派们并没有满清那么腐朽,匈牙利国内的革命力量也没有咱们当年那么强大和坚定。我们干脆多等等?”有同志说了心里话。
“我明白大家的想法,我这一把年纪,对未来的晋升根本没有打算。你们还年轻,有闯进。若是觉得这个单位没有进步的机会,我同意大家离开。”王明山用年长者特有的宽厚态度对年轻同志们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最后有超过一半的年轻同志选择了离开,王明山也回国述职。到了北京,已经是1896年1月初。在会场上见到老兄弟沈心,王明山心里面很是激动。40年前,沈心一把将王明山拉上了革命的船。40年后,沈心在名义上已经是民朝名义上的船长。王明山亲眼看到之后也觉得真心是世事难料。
会议自然有会议的规矩,王明山和沈心只用完成自己的任务即可。会议结束之后,沈心晚上9点才跑来和王明山见面。把一包吃食撂在桌上,沈心说道:“饿死了,开吃。”
这一句话就让王明山觉得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时候大家最大的感觉就是饿。不管是沈心或者是王明山,两人碰头的时候总要弄包吃食。包里面有牛肉、鸡肉、小菜,还有一盒麻辣小龙虾。王明山想起韦泽都督引进了小龙虾之后,大家立刻就多了一种食物。
“现在你也是国家主席啦,有什么感想么?”王明山笑道。
“感想是,现在才知道都督到底多伟大。他能轻松解决的问题,我就很吃力。他能解决的问题,我就未必能解决。”沈心边吃边说,那种镇定让王明山心里面非常羡慕。从少年时代,沈心就是如此。
“都督现在怎么样?”王明山很关心这个。
“都督当下正在推行法制,咱们的这些老兄弟们可是不高兴的很。”沈心还是边吃边喝的状态。
温姓老兄弟的事情在王明山脑海里被记起,从那之后他不记得看过类似的案例。王明山虽然能理解老兄弟们不高兴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是忍不住问沈心:“大家怎么就不高兴了?”
“唉……,还不是为了自己家里的那些孩子。”沈心叹道。
王明山没吭声,只是盯着沈心看。沈心从少年时候就是这样,总是有些话不会直接说。不过沈心却有个特点,如果是真心亲近的人一直盯着他看,他往往会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果然,沈心扛了一阵,压低了些声音继续说道:“老兄弟们这些年经营,那个不是有些培养出来的自己人。哪怕是都督早早推行退休制度,他们还是要努力安插自己人。”
说到这里,沈心苦笑起来,“明山,你在海外,又是大家不愿意去的非洲那边,肯去你那边的人基本没有,你是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都督想法设法的维持制度,老兄弟们下台之后胡搞的人多了。但是有退休制度,又有公务员法,政府里面好歹有不少原本无关的人进来。但是都督毕竟是一个人,他和不少人勉力维持也只是能维持下去。可我觉得压力越来越大,早些年的时候老兄弟们自己都在岗位上,对于无能之辈容忍度很低。可他们都老了,眼看着没几天好活,对自己的子弟们的环境提出的要求你想都想不到。别说早三十年,哪怕是早十年,提出这样要求的人只怕早就被成了公敌。可是现在……”
“到底有什么要求?”王明山被沈心的话弄到理解不能,老兄弟们里面的确有人品不怎么样的,不过被否定到这样程度,那得多过份呢?
沈心又吃了几块牛肉,这才说道:“有人提出要建立干部学校,干部学校招收的学生么,那得家里是根正苗红才行。好大学和好院系,必须优先招收这些干部学校里面的学生……”
王明山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此做法对革命世家的好处当然能够想象,但是王明山并不喜欢这样的做法。没等他说什么,就听沈心继续说道:“这些干部学校出来的学生,以报送生为主。即便是成绩非常差的,也得保送二流大学。你也知道,大学毕业后安排工作,可是有很多门道。哼哼!”
说道最后,沈心已经忍不住冷笑起来。
“喂喂!”王明山大惊,他连忙问道:“都督能容下这样的事情?”
民朝教育体系是韦泽建立起来的,虽然八年义务教育已经是法律,不过实际上的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高中考大学都是统一考试。这是韦泽反复强调的必须公平的事情。老兄弟们的提议无疑是要和韦泽对着干呢。
沈心苦笑着摇摇头,“明山,现在不是都督是不是能容下这样的事情,而是各个地方上到底有多少人在这么干。都督一个人再能干,如果民朝七十七省自己偷偷这么干了,都督怎么办?”
得知了沈心当了国家主席,王明山心里面一直有些芥蒂,现在听了最新的局势,王明山发觉自己在海外竟然是好事。从内心的秉持来讲,王明山不喜欢萌官之类的做法。不过王明山出身不是普通人,他非常清楚这些老兄弟们如果一起动作起来,到底有多大力量。
所以王明山突然笑了,“沈心,开玩笑总得有个尺度。我不信这所有老兄弟都会这么干。你我也是老兄弟,我们可就不会这么想,更不会这么干。”
沈心此时也吃的差不多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冷笑道:“呵呵。明山,你在海外你不知道。不是所有老兄弟要这么干,但是那些想这么干的老兄弟们要求别的老兄弟别挡他们的道。你觉得这样的局面下会怎么样?”
王明山翻了翻眼睛,他很讨厌这样的‘假设’。不过王明山考虑了几秒钟,他的脸色已经变了。人都是追求利益最大化,如果真的容忍有些老兄弟们这么干了,结果必然是所有老兄弟在很短时间里面都要这么干。坚决反对这么干的韦泽都督‘将’会成为老兄弟们的对立面。
不!不仅是这样。王明山已经想明白了,现在的韦泽都督已经站在了一部分老兄弟的对立面上。而且事关老兄弟家族的千秋万代,这样的矛盾绝不可能因为都督的一句话就能够化解。
“这……,你是不是……”王明山说了两小段之后就无法说下去。沈心是主席,王明山深知沈心的政治观念完全追随韦泽的立场。那就意味着沈心在风口浪尖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不用担心我,都督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沈心倒是出声安慰自己的老朋友,“再说,反对的人不是没有,想搞特权,那绝不可能给大多数人特权。幸好都督搞了这么多年贱民法,平等不说深入人心,但是现在普通民众出身的大学生已经占了大多数。再过几年,普通人民群众中来的大学生数量只会更多,而且整个社会对公平正义的需求也会更强。现在的唯一问题就在于,都督还能活多久。只要都督生理上没有糊涂,再撑过去十年,局面就会不同。”
“真的能么?”王明山有些不乐观,他知道老兄弟们和他们的子弟以及山头的人有多大的权力。
“我们当年在安庆的时候还觉得满清面对太平天国不会失败,但是都督领着我们不仅每战必胜,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明山,我觉得都督有句话非常对。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其实都希望能够做到更好的自己,都希望能够看到一个更好的世界,并且在那个新世界里生活。现在你觉得让人民再回到满清时代,吃不饱穿不暖,整日里朝不保夕,大家肯么?”沈心很乐观的样子。
“可是即便那帮老兄弟们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民朝也不会重回那个时代。生产力水平真的不同了。”王明山不乐观。
“所以都督现在以党主席的身份继续宣传革命,宣传共产主义的基本理念。共产主义,社会主义要推翻的就是人压迫人的制度。不平则鸣,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沈心的声音非常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