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也跟着笑,可还是进言道:“大人,别说鬼神,这事儿您不觉着邪性吗?那小贼是怎么偷的银子,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此话一出,杜大人微微一愣,回想案情,库门未开,铜锁未启,银子不翼而飞,满屋的衙役睁着眼,愣是没看见那贼人。
可若是这个时候请门神……
杜大人一扬手:“本官不信这些,你且回吧!”
白素贞叹了口气,转身时竟说了一句:“不敬畏神者,自然被神所遗弃。”
杜大人一咂嘴:“你这丫头嘴可真碎!你哪儿来的这么些话!”
白素贞这时就没了好脸,转回身与他四目相对:“大人,您这时候若还不请门神,莫不是您怕被人笑话,说衙门无计可施,连神仙都搬出来了吧?”
杜大人的心思被白素贞猜到,顿时脸上挂不住了,猛一拍桌子,喝道:“大胆!”
白素贞与小青双双跪地,却依旧直钩盯着杜大人,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意思。
“衙门可是官家地界,谁敢造次?!我看那偷儿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再来偷窃!”
杜大人言之凿凿,岂料白素贞竟一昂头,也大喝一声:“一千二百两啊!都特么丢成这样了,您还摆谱呢?!”
“混账!”杜大人再喊一声,连人都站了起来,白素贞赶紧低下头去,装也得装的胆怯一些。
然而,一旁的刘启英竟上前一步,拦了一把正要发怒的杜大人:“大人,您莫动气,小的倒是查过,那库房之前是请有门神的,半年前一场暴风雨,打湿了门神画像,上任知府就命人取了下来,一时忘了再请两尊,后来事忙便搁置了,接着就出了偷儿之事。”
杜大人缓了缓心神儿,慢慢坐回椅子,良久才问:“有这事儿?”
刘启英点头:“是……其实再请两尊也可行,毕竟银子是上任知府丢的,与您无干。还有,咱们后门也没有门神,且说是请后门门神,连同库房的一并请了,如此,便也保全了衙门脸面。”
白素贞听完一昂头,对刘启英飞了个眼儿,意思是谢他助阵,不料却引得刘启英愣了愣神儿,一时忘了再说下去。
杜大人端起茶碗,拿碗盖避了避茶汤,想了半晌才应下:“罢了,这事儿就交由你办吧。切记,莫要走漏风声,也只说是请后门门神,顺道,请的库房。”
“是。”刘启英弯腰得令,再看杜大人回了后寝。
白素贞两人起身,对刘启英道:“谢了师爷。”
刘启英没接话,只对她轻轻点头,儒雅大方,很是得体,唇边微笑,对衙役轻声吩咐:“好生相送白姑娘。”
“是。”
两人出了衙门,白素贞的脸就拉下来了,小青还在一旁嘀咕,一口一口的啐那杜大人,说实了他的坏话。
白素贞却一路无言,皱着眉去想事情。
半晌,小青看她没动静,瞄她一眼见眉宇紧皱,便问:“姐姐,可是有事儿?”
白素贞接话道:“青儿,这杜大人,怕不是好官。”
“为何?”
白素贞再捋了捋思绪,说:“知府若要调任,莫不是升迁,就是周边,怎么会选一个陕西的官,来杭州上任知府?恐怕这杜大人,不是犯了事,就是惹了祸。”
小青好奇,再问一句:“你是怎么猜到他离的远?”
白素贞冷笑一声:“那龙井稚茶一两抵半斗银,他却拿来招呼宾客,若是周边人士,自然懂得那茶金贵,又怎么舍得。”
小青弃鼻,又啐了一口:“他那是摆谱!花大价钱充面子,你看他多在意衙门脸面,连请个门神都偷偷摸摸,生怕别人说他们官家衙役不好使!”
白素贞摇摇头:“这茶,不是他买的。”
小青一愣:“你又知道?”
白素贞撇她一眼:“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也不想想,他新官上任,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杭州茶商最多,还不是紧着好的送去?”
小青恍然大悟:“对啊!哼哼,他既能收礼,也说明不是清官喽?”
白素贞点点头,这才浅浅一笑,算是赞她脑子转得快。
小青乐呵,背着手挺起小胸脯:“管它是好官贪官,只要不碍着咱们,且让他逍遥吧。”
白素贞微微低头,却想:他若真不是好官,那抓贼的事儿,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