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有很多禅房,法海带许仙来到其中一间,指着蒲团说:“许施主,既来,还请诚心悔过。”
许仙背着手,看都不看蒲团,回道:“我何过之有?”
“施主贪恋红尘,与妖为伍,被女色所迷,是非不分。”法海正理歪说,义正言辞。
许仙一笑:“哦,那请问禅师,何为贪恋红尘?”
法海执手在胸前,回道:“欲望所促,无心问佛。”
许仙再笑:“那再问禅师,何为女色所迷?”
“不尊心,只求表象,不求女子贤德,只求红尘欢愉。”
许仙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原来如此!那再问禅师,何为是非不分?”
这次,法海还没开口,许仙竟一抬手拦下他要说的话:“哦不对,我问错人了,即便要问,我也得问一个能辨是非的人。”
这话意味分明,法海也听得懂。
“施主,白蛇青蛇遗祸人间,你与妖同行,难道不觉不妥吗?”
许仙弯唇,笑的眯起眼睛:“我乐意。”
法海叹气,无奈摇头,转身将许仙关进禅房,连口水都没给。
许仙笑容不见,扫一眼空荡禅房,这里除了一张桌子和床榻间的蒲团外,什么都没有。
真清净。
……
白素贞把自己锁在屋里,一天一夜滴水不进。
小青叫过无数次房门,白素贞拒之不见。
最后一次,小青端着吃食守在门外,放话说白素贞什么时候开门,她什么时候离开。
直到第二天清早,白福从瑟瑟发抖的小青手里接过托盘:“都不知道给自己变件衣裳,干啥站这里吹风。”
小青恐怕屋里的人听不见,大声喝道:“我要是冻死了!她就知道是自己的错!不开门不吃饭!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
白福浅笑:“得了,交给我吧。”
小青气急,踹了一脚房门,嘟囔说:“当初说我就行,说自己就不行!南白日被张家囚禁,跟许仙被法海囚禁有什么区别?!真是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
“好了,快回吧。”白福催促,小青愤恨离开,但还是三步一回头,希望白素贞开开门,至少她能从缝里看看她,得知道她好不好才行。
然,直等她转回拐角,那门都没开。
白福挥手,将饭菜变热,敲门说:“你吃东西,我带你找许仙。”
若是平常,只要白福开口,白素贞一定上蹿下跳手舞足蹈!谁让这天下事,就没有白福干不了的?
可这回,屋里静的出奇,一丝声音都没有。
白福眉宇一皱,贴上门板听里面动静,好容易听到微乎其微的喘气声,他才舒了口气,长指一晃,整个人穿门而过。
白素贞坐在床边,头靠床棂,挺着肚子,目光呆滞。
白福把饭放上桌,在她面前坐下,倒了杯清水:“看来谁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吧?我说陪你去金山寺救许仙,这句也没听见?”
白素贞瞄他一眼:“这次,谁也救不了他。”
白福看她肯说话,心就落下了一半,淡问:“看来那个和尚,你颇为忌惮?”
白素贞望向窗口,道:“从我知道你的事儿,青儿的事儿之后,明白了没有人能逆天改命。”
白福微怔:“你又遇到需要逆天改命的事儿了?”
白素贞转过脸来,靠着床棂看他:“白大哥,如果你放一把火烧了广寒宫,能把嫂子救出来,你会救吗?”
“会。”不假思索,白福回的干净利落。
白素贞再问:“如果广寒宫里有上百号无辜的百姓,你会烧死他们救嫂子吗?”
“会。”答案和之前的一样,白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白素贞终于有了表情,蹙眉道:“会?那可是无辜的百姓!”
白福看她一眼:“怎么?我在药铺帮忙,你就真以为我会救死扶伤?我给人抓药,就真成了悬壶济世的好人了?”
白素贞打量他一眼,随后感叹一声,也对,万骨之魔,什么时候成人了?
然,白福不是,她是。
“算了。”白素贞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想摆脱掉一些束缚,却在转身看到许仙挂在床边上的长衫后,眉心依旧狠皱。
白福问:“要救许仙,就要牺牲掉很多人,是吗?”
白素贞点头:“嗯,整个镇江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