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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李神医所居住的地方?大隐隐于市啊……」
「陈洪」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群东厂档头,范雪崖同行,身后跟着一群正一道人,到了东壁居的门前。
一路上,「陈洪」和范雪崖都在观察四周的环境,水蛭子实际上早就来踩过点了,但依旧以陈洪的思维方式,做着他应有的事情,范雪崖则是真的好奇,能让自己师父如临大敌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此处虽不是闹市,却也不算偏远,一行人很快抵达居所前,也看不到仆从迎接。
「陈洪」立刻问道:「访帖递过去了?」
范雪崖道:「昨日一进城,就已经递上帖子……」
「陈洪」冷哼一声,脸色沉下:「好生狂妄,我等虽非天使,也是奉圣命而来,礼数周,这位李神医连迎都不迎?」
范雪崖正要说话,就见宅门开启,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出来。
男子一袭道袍,三十岁上下,面容清秀,女子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威风凛凛,迎了过来。
「此人就是陶隐了……等等,这女子莫不就是……嘶!」
陶仲文虽有三子一女,但妻子早早故去,也未纳妾,因此得知陶隐这个私生子的存在,范雪崖的反应是,师父是年轻时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结果看着赤炼比自己都要高大的身材,范雪崖沉默了。
师父的喜爱,终究不是当弟子的能够揣度……
相比起他的心态变化,「陈洪」已经走上前去,双方见礼,在得知这赤炼陶隐仅仅是追随侍仆后,这位东厂都督目中无人的眼神就朝里面飘去:「不知李神医何在?」
陶隐做了个手势:「诸位请随我来!」
赤炼则扫了眼东厂档头:「这些人就留在外面吧!」
「陈洪」目光一阴,手朝后挥了挥:「你们留下,把神医的东壁居保护好,不可让外人打扰!」
这话里带着威逼之意,东厂手下完可以散开,将整座宅院包围,可这些档头基本是锦衣卫的人手,只当没听懂言下之意,就守在大门口不动弹了。
「陈洪」冷冷瞥了一眼,眉宇间明显泛出怒气,范雪崖倒是调整好了师父风流韵事的心态,挥了挥手,身后的道士们也在外立住,走了进去。
但他很快也怒了。
因为一只灵鹤,大咧咧地养在院中。
那是他师父的灵宠啊,本来跟着小天师南下,结果小天师回去了,灵鹤不见了!
结果在这里看到,羽毛的色泽似乎还更加明亮,表情里透出满满的幸福感?
「冷静!冷静!这是敌人的示威,切不可乱了阵脚……云箓?」
范雪崖再度调整好情绪,微微抬头,视线就情不自禁地被一张符箓所吸引。
看着那行云流水的笔锋,这位天师首徒的目光越来越郑重:「符头至符胆,一气呵成,灵气内蕴,无半分外泄,明明是道医,于符箓之道上,也浸Y得如此之深?」
符箓术原本是正一道的绝学,但在新法上的开拓,却不如丹药远矣,许多大威力的符箓,由于神鬼不予呼应,都效用大减,许多正一道士都选择了其他见效更快的路,范雪崖则是少部分坚持走符箓之道的,心思沉稳,刻苦研习。
正因为如此,他也一眼看出,这随意贴在院中的符箓,体现出了画符者无比扎实的基本功,自己三十年苦功,经验上或许更加老道,却无多少优势可言。
于是乎,范雪崖故意放慢脚步,观察「云箓」,希望更多一些对敌人的了解。
「陈洪」的脚步则是稍稍顿了顿,就略带急促地往里面走,完符合他的性格做派。
过了前院,终于到了堂中,正主的身影终于出现,身穿一袭普通的云纹道袍,淡然而立,看了过来。
「世外玄修,画上仙人!」
看到这位声名鹊起,乃至如雷贯耳的人物,范雪崖呼吸一屏,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八个字,心头沉下。
作为早早就跟随陶仲文的首徒,他很清楚,万寿宫中的那位嘉靖皇帝是极重仪表的人,对于相貌出众的朝臣向来喜爱。
比如严嵩之前的首辅夏言,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眉目疏朗,美须髯,音吐弘畅,不操乡音」「每进讲,帝必目属」,每次只要夏言讲经,嘉靖的目光就盯在对方身上,移都移不开,后来夏言几度失宠,几度复宠,双方相爱相杀,也多由当初的好感而来,换一个试试?
夏言的颜值在朝臣里面是一流的,但跟这位比又算不上什么,单靠这一项,就超出陶仲文太多,给嘉靖见到那还了得?
「陈洪」则上前一步,尖着嗓子道:「东厂提督陈洪,高士范雪崖,见过李神医,此来拜会龙女,赐灵芝瑶草、石髓云液、金浆玉醴、交梨火枣!」
李彦还礼:「两位辛苦了,请!」
「陈洪」和范雪崖走入堂内,就见这位请他们坐下,一位小童子走出,托着白玉盏,奉上茶水和果实。
范雪崖见那香茶喷暖气,异果散幽香,竟也不是凡品,不禁眉头微扬。
李彦道:「这是朝天宫和神乐观,前几日进献给龙女的灵茶异果,虽不合龙女胃口,却也是一片心意,不可浪费,请两位品尝。」
范雪崖面色恢复平静,并不推辞,拿起茶杯细细品味。
「陈洪」谨记正事:「李神医可否请龙女出来,让我们拜会?」
李彦道:「龙女有言,夜间污秽深重,故而多于白日修炼,两位要拜会,需等一段时间。」
范雪崖语带佩服:「不愧是龙女,身处凡世,依旧不忘苦修,真是我辈修行之士的楷模!」
水蛭子更加忌惮,以「陈洪」的目光看向李彦:「龙女修行,李神医却在正堂,想来是不必时时护持的?」
李彦颔首:「确实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