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索莱大陆的夜总是分外地凉,伊尔维涅提着面包,步履匆匆。她的目的地是厄尔卢子爵的城堡。
在琉斯洛到十二点是要宵禁的,但总有一些拥有特权的人。据西切尔夫人说,厄尔卢子爵家的小姐又任性啦!伊尔维涅还是蛮欣喜子爵小姐的任性的,这代表着她又多了份额外的薪水,只要她的嘴够甜,也许还能赚份不菲的小费嘞!
伊尔维涅的脑袋里是满满的铜币和银币。敬爱的光明神呦!她可不敢妄图金币。带着满满的动力,伊尔维涅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一会儿,就到了厄尔卢子爵的城堡前。伊尔维涅是第一次见到城堡,虽然她很震惊,但是她很快整理好情绪,温顺谦卑地垂下头。
她只是个平民,连感叹城堡的权利都没有,更没有资格被称为“乡巴佬”。要知道,被称为“乡巴佬”的,要不就是刚崛起的新贵族,要不就是些“豪气”的有钱人,要不就是小城贵族进大城市了……
子爵小姐的女仆早早地就等着了,可能是时间久了,女仆有些不耐烦,女仆将火撒在伊尔维涅的头上,找茬似地问到:“怎么就派个小丫头过来?我们小姐难道还请不动‘哥特’的店主亲来送面包吗?”
伊尔维涅也不生气,用她甜甜的嗓音道:“怎么会呢!能替子爵小姐做事是天大的荣幸,那可真是光明神的恩赐!只不过西切尔夫人有些不适。姐姐是子爵小姐身边的人,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是不可及的人,怎么可以把病气过给美丽的姐姐呢?还请美丽的姐姐谅解。让姐姐这么美丽的人生气,伊尔维涅真地是感到深深的不安呢!”
女仆也就是消消火,火散了,女仆听着伊尔维涅的吹捧心情也好了起来道:“嗯,虽然人小,但还算会做事。”
女仆脸上的笑靥可是掩不住,大方地付了面包钱道:“这是5个银币,不用找了。”
伊尔维涅笑着接过钱,又是一顿吹捧:“姐姐真是美丽又大方……愿光明神保佑你!”
伊尔维涅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的算盘可是打得叮当响:西切尔夫人的面包价值390个铜币,100个铜币可以换一个银币,这样小费有一个银币10个铜币,也就是110个铜币。再加上西切尔夫人的跑路费10个铜币,这一次净赚120个铜币!这一次跑路,西切尔夫人竟然那么大方,伊尔维涅有些惊讶。但是惊讶归惊讶,伊尔维涅还是很高兴的。当然,如果西切尔夫人能够一直这么大方,她会更高兴的。
5个铜币可以买一个黑面包,自己还小,一个面包可以分三顿,给贵族跑一次路竟然收获了24天的粮食。伊尔维涅的心里简直笑开了花,心情格外的美丽。
不速之客总是在黑夜到来。5个巡卫兵拦住了伊尔维涅。伊尔维涅试图解释:“哦,英勇的巡卫侍者,我是‘哥特’的一名佣工,奉尊贵的厄尔卢子爵小姐的命令来送面包,正要回家。请您相信,伊尔维涅真的是位遵纪守法的平民。”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借口。可爱的小姐你要知道,最近的琉斯洛可是有些不太平!我等深受城主大人信任,保卫着琉斯洛的安全,身在其位,怎么能不尽忠职守?”领头的巡卫兵正义凛然地说道。
“我,伊尔维涅,以光明神虔诚的信徒向伟大的光明神发誓,我真的是在给厄尔卢子爵小姐送面包后正走在回家。哦,英勇的巡卫侍者,我今年才刚过8岁嘞,请您相信我真的不是什么不法分子……”伊尔维涅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这5个巡卫兵的面貌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明明去时遇见过去没有阻拦。这一瞬,伊尔维涅明白了,这是要收过路费呢!当小兵的既危险,收入又不高,怎么都要搞些副业嘛!
伊尔维涅的话道了嘴边转了个弯儿道:“英勇的巡卫侍者啊!你们如此辛苦,厄尔卢子爵小姐身边的女仆可是特意留了些抚慰呢!”
说着伊尔维涅拿出了1个银币递给了领头的巡卫兵,又接着称颂道:“美丽又高贵的厄尔卢子爵小姐呦!真是善良又大方,愿光明神保佑这位善良的子爵小姐。”
这时的5个巡卫兵也不再那么凶神恶煞了,跟着附和道:“是啊!愿光明神保佑子爵小姐!”
终于,伊尔维涅可以回家了,但她喜悦的心情已经没有了。最终她的收入只有20个铜币。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是生活在泊索莱的底端的普通的平民,没有父母的孤女。
就连“哥特”的工作也是她死磨得来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善于察言观色的伊尔维涅明白了,依着西切尔夫人“铁公鸡”的性子,拒绝的比她可怜,比她更磨人的孩子怕是不在少数。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她的父母的原因。
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她的父母曾经帮助过西切尔夫人,西切尔夫人欠了人情债。
其实伊尔维涅已经猜得不离十了。伊尔维涅的父母都是佣兵,她的父母都各有机缘走剑师之路,只是天资所限,成就也就是剑士而已。成为不受欢迎的佣兵也是为了伊尔维涅能生活得好些。剑士的父母是能挂个琉斯洛的兵长职位呢!那可也算是正统编制了,但是薪金太少。
为什么佣兵不受人喜欢呢?说到底是平民没有保护自己的实力。有些佣兵为完成任务无所不用其极,怎能不让平民厌恶呢?
一次,西切尔夫人生了重病。伊尔维涅的母亲与西切尔夫人是发小儿。于是,伊尔维涅的父母一起出发去城外寻找草药“葛莱”……
这就是在伊尔维涅五岁时父母去世后,西切尔夫人肯花钱“雇童工”的原因。尽管懂事伊尔维涅人小,帮的忙有限,西切尔夫人总是至少不会让她饿死。对此伊尔维涅很是感激。
已经8岁的伊尔维涅终于有能力开展她的副业了,也就是赚“跑路费”。今天是她第一次跑路,也是第一次让她认识道,这里不是“人人平等”的世界,这里是等级森严泊索莱大陆!她是如此弱小,人人可欺。
伊尔维涅有另一个名字“李昔”。在这个晚上,伊尔维涅的野心在萌芽……
泊索莱的春天是生机勃勃的,哪怕是在鄂卡这样的贫民窟,在死气沉沉中也散发着生机。
伊尔维涅自父母去世后又回到了父母拼命离开的鄂卡。
伊尔维涅穿着用母亲旧衣改造的练功服,腰间别着母亲曾用过的旧细剑从自己的小屋中走了出来。伊尔维涅伸了个懒腰就开始了她每天的功课。伊尔维涅小心地轻抚着细剑道:“伙计,我们要更努力些呢!”
细剑是成-人的佩剑,伊尔维涅刚使用起来总是很不顺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她也习惯了。
伊尔维涅变强的心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强烈过。伊尔维涅终于给她的一生定下了座右铭——“弱小是原罪!”
因为弱小,她的父母才会在任务中丧生;因为弱小,她才在鄂卡艰难维持生计;因为弱小,她才没有守护金钱的权利!
伊尔维涅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父母交给她的基本式。直到大汗淋漓,直到筋疲力竭,直到用尽潜力。
伊尔维涅倒在她的单人床上深呼吸吸着。脑海里那5个巡卫兵的面貌是如此的清晰。但她必须忘掉,否则是让恶气堵在心口吗?她没能力也就没资格为自己出口恶气,但如果她有能力,她依旧没资格出口恶气,巡卫兵不过是在按照泊索莱式“正常”生活罢了!她是谁啊?必须让全世界围着她转?她可以看不惯,但她没有资格去改变。
伊尔维涅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分外想家,那个拥有着各式漏洞的法治社会竟是如此可爱。
她还记得,在她还是“李昔”的时候,最喜欢地就是拿着大款的钱游走在灰色地带。她一次又一次地钻着法律的漏洞,每一次地成功,她总是在嘲讽法律地无能。她那是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最喜欢的就是聚拢财富……
但现在想起来是多么可笑啊!社会是要一点一点地去进步。现在仔细回想,她曾钻过的法律漏洞,再后来是再也没钻过,那不就是社会的进步?她在触犯法律的边缘嘲讽法律,如此可笑!
感谢生活,她还有可以忏悔,尽管这个忏悔是在异界。她会带着忏悔去完善自己。
李昔是她,是过去式。伊尔维涅也是她,是现在式。李昔那份记忆,那份人生历程,是如此珍贵!因为那会成为她的人生经验,可以让她少走弯路。
她告诉自己,穿越者没有资格高人一等,越是成熟的麦穗,越会懂得弯腰。她告诉自己,无论生活如何复杂,总要保持自己的那一份优雅。她告诉自己梦想可以天花乱坠,理想却实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
回忆是连锁式的,一触即发。“你们伊尔维涅很好……”她情不自禁道。
她来自远方,哪怕是从婴儿就与父母相处,她与父母的相处模式也是腼腆的。但正如父母对她的爱,她,伊尔维涅也很爱她们!
泊索莱拥有着许多的传奇。剑与魔法的世界拥有着无数惊险的故事,那怕在平民圈,也是孩子们格外爱听的睡前故事。冒险与探索精神是深深融入泊索莱人的血液中的,只要有机会就会沸腾!
【等级设定:
魔法师——魔法学徒,魔法使师,魔法导师,魔法御师,魔法令师,魔法涅师,魔法恒师,封号法师。
剑师——剑侍,剑者,剑士,剑爵,剑英,剑灵,剑尊,剑圣。】
伊尔维涅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就到了下午。金色的阳光如同美酒,透过窗帘间的细缝撒在伊尔维涅的浅灰色发梢上。太阳继续西行,阳光折射到伊尔维涅的眼睛上。久了,伊尔维涅不舒服地揉了揉。伊尔维涅也醒了。
伊尔维涅从床上跳了下来,麻利地换了套可爱的裙子。她活动了下睡僵硬的脸,挂上最灿烂的笑容,推开窗对空气笑道:“哦,尊敬的女士/先生,愿光明神保佑您……”
伊尔维涅调整好状态就准备出发了。每到了下午“哥特”的店总是有许多订单呢!而叫订单的人总是有些闲钱,她一定能从中赚取不少的小费。
伊尔维涅推开“哥特”的门,迎头西切尔夫人的一顿骂:“真是个好吃懒做的,今天来地这么晚是准备喝西北风吗?”
伊尔维涅灿烂的笑容不变道:“真是抱歉,西切尔夫人。只是伊尔维涅真的很过意不去。伊尔维涅人小帮不了西切尔夫人太多忙,伊尔维涅自己也知道。只不过为了生存,就算总有几十天打碎一个盘子也要赖在这儿。仰仗西切尔夫人的善心,伊尔维涅还活着。只是伊尔维涅的愧疚终于爆发了。哦,亲爱的西切尔夫人,伊尔维涅终于8岁了,终于可以在最忙的时候帮到您了。亲爱的西切尔夫人,请您相信您从小看到大的伊尔维涅,她一定可以胜任这份甜言蜜语的工作。”
西切尔夫人想了想道:“好吧,我亲爱的小伊尔,你总是有办法让我的火气跑到不知名的角落,也总是有办法说服我。”
伊尔维涅故作一脸惊喜道:“亲爱的西切尔夫人,您是如此地善良,愿光明神保佑您!伊尔维涅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夫人,厄尔卢子爵小姐下了订单,可是莱特佣工临时有事来不了,而且店中的佣工又都派出去了,该怎么办?”面点师焦急地说道。
“猪嘞,莱特不知道事先请假吗……”西切尔夫人语气不善,接着又对伊尔维涅说道:“伊尔,将糕点送到厄尔卢子爵的城堡,还是那位子爵小姐,你昨天做得非常好,相信你可做到的!快去吧,这是5个铜币。记得越快越好!”
伊尔维涅早就从面点师的手中接过了糕点,她答道:“好的,西切尔夫人人。你要对你的伊尔有信心!”
说完,伊尔维涅走了。同样的路同样的人,同样的人却又有颗不同的心……
伊尔维涅再次看到厄尔卢子爵的城堡依旧会惊讶,在白天,她可以看地比黑夜更清楚。
今天等她的是另一个女仆。她的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站得笔直。伊尔维涅的心开始哀嚎了,这个女仆一看就是与西切尔夫人一样的“铁公鸡”,可怜自己撞上了“开门红”。
伊尔维涅脸上的笑容不变,递上糕点道:“您好,美丽的姐姐,我是‘哥特’的雇工4枚银币50枚铜币,谢谢!”
果然,女仆从她的小包里拿出4枚银币,50枚铜币,不多也不少。顾客就是上帝,伊尔维涅尽管没有得到小费,脸上的笑容确实依旧灿烂道:“感谢惠顾,愿光明神保佑……”
伊尔维涅的话还没说完,城堡的铁门就关上了,她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总是能看到各种诱惑,美味的食物,华美的服装,谁不喜欢哪!但伊尔维涅只能告诉自己: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意外总是不期而遇。只见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向两侧散开,将中间空了出来。伊尔维涅被人群挤到了最后面。好奇心人人都有,伊尔维涅仗着人小在人群的缝隙中钻来钻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钻到了最前排。
在街道中央,贵族的马车飞驰着,而在马车的后面有个头上打着烙印的十七岁少女,她一头耀眼的金发落满了灰尘。她垂着头,光着脚,一路小跑着,一步一个血脚印。她的双手被绳子紧紧地绑在一起,绳子的另一端则系在马车的尾梢。
“嘿,老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在伊尔维涅左手边的一位高个子大叔也不管认不认识,拍了拍他身旁的一位黄胡子大叔问到。
黄胡子大叔答道:“不知道。大概又是贵族在折磨奴隶的戏码吧!这已经见怪不怪了!”
黄胡子大叔身后的大妈憋不住了,她爆料道:“这一次可不是简单的贵族折磨奴隶的戏码,这里头有说头呢!”
高个子大叔接话道:“哦?大姐,你快说说,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大妈接着爆料道:“据可靠消息,那个女奴隶原本还是个小贵族嘞!车上坐的人是位男性大贵族。男性大贵族想要那个女性小贵族当他的情妇。但那个女性小贵族傲啊!在教堂面前发誓的正经正妻不做跑去作情妇?那个女性小贵族也是傻,她竟然带着她的守护骑士跑了。这下好了,被传成私奔了,男性大贵族怒了。于是,女性小贵族家里倒台了。男性大贵族追,女性小贵族跑。最终,女性小贵族被捉住了,成为了男性大贵族的女奴隶。老婆子我曾在风吹起她头发的时候看见过那个原来的女性小贵族,现在的女奴隶一眼,她是真漂亮,看她受折磨,老婆子我也是有些不忍!但愿男性大贵族的新鲜劲儿过了,气儿也消了,她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伊尔维涅在旁边听着,前因后果也算是搞清楚了,不知道为什么,伊尔维涅的脑海里竟蹦出了一个名字“女奴隶与男贵族的爱恨情仇!”
伊尔维涅看着女奴隶跟在马车后面小跑着,她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时,一只狗从街道中间窜了过去,马受惊了,车停了下来。骤停的冲力将女奴隶狠狠地甩向人群。那周围的人只顾着往后腿,看着女奴隶重重得摔在地上。
伊尔维涅注意到人群中一个男孩哭着喊着叫着一个名字,而他的母亲捂住他的嘴,生拉硬拽地将男孩拽走。
马车上的男奴隶狐假虎威道:“谁的狗?知道车上坐着谁吗?那可是厄尔卢子爵家的大公子!惊着我们大公子的马,不要命了!”
人群寂静一片,那男奴隶一脸的洋洋得意,小人得志地正想再说些什么,从马车内甩出的一条火红的鞭子打向男奴隶。马车中穿出低沉的男中音:“聒噪!卑微的奴隶,谁给你的权利!”
当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男奴隶身上时,伊尔维涅却在注视着女奴隶。她可真漂亮,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哪怕她如此狼狈,眼中的凛冽孤傲不改,她眸子的深处是雄雄的烈火,她风采依旧!但身为女性她同样很同情她,她身陷囫囵。哦!敬爱的光明神,为什么美丽的她要受此磨难,为什么大贵族可以任性妄为……
伊尔维涅离她很近,她甚至可以听到她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饥饿声。鬼使神差,伊尔维涅从她的斜挎包中拿出了三分之一的黑面包,悄悄地递到女奴隶的手中。那可是她今天的晚餐,但伊尔维涅觉得她更需要这块黑面包!
女奴隶很惊讶,她看向伊尔维涅的目光中带着温柔,她用她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谢谢你了,可爱的小姐。我叫赫戈雅·德林”
这时,前面的事故大概处理好了。赫戈雅对她笑了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站了起来。马车又开始行驶了,赫戈雅又开始赤脚小跑了。伊尔维涅还像再很她说些什么,比如告诉她,她的名字,可惜没有机会了。伊尔维涅在心里默默祈祷道:“哦!我敬爱的光明神哟!请您一定要包佑德林小姐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伊尔维涅对赫戈雅很有好感,这一次她是真正虔诚地向光明神祷告。
厄尔卢子爵家有一个任性的子爵小姐还不够,有多了个狠毒为所欲为的子爵公子。伊尔维涅真的很为厄尔卢家族担心,拥有这样一位继承人,真是糟糕透了,不过,这有伊尔维涅没有多大的关系就是了!
至于那个男奴隶最后死了,是被他的主人厄尔卢子爵公子一鞭子接一鞭子得抽死的。人们之是在厄尔卢子爵公子离开后围上去看热闹。发现死人了,人们就像躲瘟疫似地后退,在男奴隶的周围形成了个真空地带。哪有人会给他收尸呢?他不过是个卑微的奴隶,连平民都不屑的卑微的人……
伊尔维涅因为街上的事故而回去晚了,又被西切尔夫人狠狠地骂了一顿。伊尔维涅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此时,伊尔维涅的脑海中赫戈雅狼狈的画面和男—奴—隶死亡的画面交替着不停闪现。这整整的一天伊尔维涅都心不在焉的。
当伊尔维涅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鄂卡属于自己的小窝时,她衣服也不换地倒在床上。今天的伊尔维涅格外的疲倦。今天的一幕唤起了她几年前的记忆。
那是个寒冬的夜晚,伊尔维涅还不过三岁,而她的父母仍健在。
风肆虐着,它将寒冷带给它席卷而过的没一寸空气。夜幕上挂着的月被云半掩半遮着,就好像月也俱了风似地躲了起来。
琉斯洛的城民都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裹着厚厚的棉衣聚集到琉斯洛最大的广场聆听训诫。光明教会做事总是要大张旗鼓的,要给琉斯洛的城民看戏。威信不是凭空而来的,是靠着强硬的手段染着血腥树立的。这也是老规矩了,每年都有人被当众虐杀。不过在500年前虐杀的还是罪大恶极的死囚,近年来“渎神者”层出不穷,接而被虐杀。
广场中央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单衣女人,光明教会的人都没有她更能吸引眼球。
她身上的衣服结着厚厚的血痂,她的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她只能趴在冰冷的地上,穿着单衣,却是已经冻僵了,也不发抖。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是随着她极其缓慢的呼吸冒出的白气。
伊尔维涅的父亲感叹道:“幸好这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恐怕不是钉桩就是浴桶刑。愿俄叶柯小姐能少受些罪。”
“好了!伊尔还在旁边呢!”伊尔维涅的母亲制止道。
“亲爱的,你要明白,我们不可能保护我们的宝贝伊尔一辈子,我们只有将我们会的都教给她,知道的都告诉她,这才是对伊尔最好的保护。”伊尔维涅的父亲顿了顿,抱起了伊尔维涅,又说道,“更何况,我们的伊尔如此的聪明懂事,是一定不会吓到的!对吧?我的伊尔?”
伊尔维涅帮腔似的点点头。
伊尔维涅的母亲无奈地说道:“好吧,亲爱的,我总是说不过你。”
伊尔维涅的父亲接着说道:“那是我说得有道理不是吗?看看那些普通的城民盲从光明教会,只知道一味谴责俄叶柯小姐。难道他们忘了善心的俄叶柯小姐曾对他们的帮助了吗?”
伊尔维涅的母亲怪叫一声,她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伊尔维涅的母亲脸红地压低了声音道:“够了!亲爱的,求求你为我想一想。喔,为我们可爱的伊尔维涅想一想。我知道你是如此地爱这个家庭,我们走南闯北,直到有了伊尔维涅。我们放弃了许多来换取安定,亲爱的,真相不重要!就算俄叶柯小姐帮助过许多人,当然也包括亲爱的你,但是,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只想我们这个小家好好的!光明教会已经判定了,那么‘犯人’俄叶柯就是渎神者!”
“可是亲爱的,我们是冒险者,我们不是愚昧的普通城民。冒险者之之所以被教廷恶意宣传,让冒险者成为普通民众讨厌的人,不正是因为我们接触了太多神奇的事物,知道的太多了吗?光明教廷已经不是以前的光明教廷了,自500年前,它就已经开始腐朽了!这样的教廷如何引领群众?光明教廷不再是制约贵族的力量,它开始无贵族同流合污。俄叶柯小姐为什么获罪?因为俄叶柯小姐这束光让那些黑暗自惭形愧!”伊尔维涅的父亲义愤填膺道。
“亲爱的,也许你是对的,但那离我们太遥远,与我们无关,不是吗?哦!亲爱的,我了解你,我明白你!但是知道多的人不一定死,知道多却又管不住自己的嘴的人一定会死!亲爱的,我爱你,爱伊尔,我们已经不在战斗的最前沿。为了伊尔,我们舍弃更安稳的巡卫兵长,我们仍是冒险者,我们在二线奋斗着,但这并不应该成为你的错觉!冷静下来,亲爱的安稳的生活更需要经营!”伊尔维涅的母亲理性地说道。
伊尔维涅看着父母争论无奈,只好仅仅地抱紧父亲。
伊尔维涅的父亲感受到伊尔维涅的手臂收紧,紧紧地环抱着他。他轻轻地拍着伊尔维涅的后背安抚着,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伊尔维涅的父亲向伊尔维涅的母亲道歉道:“亲爱的,我错了,我很抱歉。我想我的火气有点大,真的抱歉。我爱你,爱伊尔,爱我们这个家……”
伊尔维涅看见俄叶柯小姐的最后一眼是她躺在洁白的雪地上,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小腹淌出,她的周围是红色一片,红色继续向外扩张,欲染红那纯白。哦,天空上飘起了雪花,那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为了俄叶柯小姐……
俄叶柯小姐大概是死了吧。伊尔维涅记得
她看俄叶柯小姐的最后一眼,俄叶柯小姐的嘴边没有白气。
伊尔维涅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哪怕她来到异世,她也坚定不移,“君权神授”“神灵至高无上”什么的都是扯淡!
但是经过此事,伊尔维涅总算是装上了些敬畏,毕竟谁掌握着生杀大权,谁就是老大。伊尔维涅不信神,但她却要装得比任何人都虔诚。
伊尔维涅现在有两种选择,一、继续在琉斯洛安稳平庸的生活,如果没有意外,尽管她每天的主食只有黑面包。二、换个不一样的活法,竭尽全力地向上爬,尽管她的未来未知。
这时的伊尔维涅适时地想起了鲁迅先生的名言:“沉默呵,沉默呵,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伊尔维涅拷问着自己的内心:“你甘心吗?你能接受平庸吗?”
人生总会遇到岔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选择啊,是如此纠结,但无论如何却只能选一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伊尔维涅十五岁。在琉斯洛跑路的小伊尔是谁?现在只有格列的天才画师伊尔维涅!
格列不比琉斯洛繁华但胜在简单宁静。伊尔维涅花了三年让几乎每一个城民都认识她,让她的身份在格列比珍珠还真!
在格列她的一切背景不改只是多了个骗人的故事。
伊尔维涅在格列住在明辛,那可是个高雅的圈子。她的邻居有游吟诗人也有隐居的大贤者。
伊尔维涅终于吃上了30枚铜币的白面包,喝着40枚铜币的牛奶。说老实话,她不太喜欢泊索莱的牛奶,处理得太过简单,一股膻味。但是为了拯救她因为小时候一顿只吃三分之一的矮小身高,她每一顿的白面包必要配着牛奶。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伊尔维涅出门了。天气晴好,伊尔维涅的心情也是格外舒畅。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叠裙,配了双栗色的靴头。她将已经及腰的灰发编起来,再戴上一顶简约的白色礼帽。哦!当然不能忘了她的手包,和一个轻巧的篮子,她的牛奶喝光了,她需要去采购。
格列的街头安静而有序,不似琉斯洛热闹但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伊尔维涅在格列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街上总是不缺和她打招呼的人。
“画师小姐,下午好!画师小姐是出来寻找灵感的吗,也许你需要一束美丽的鲜花。”
卖花的雷特太太说道。
“下午好,雷特太太!我想我不是来找灵感的。也许我更需要一瓶牛奶,雷特太太。不过,您的鲜花开得格外的美丽,它会等到爱惜它的人的”伊尔维涅有礼貌地答道。
“那可真可惜,我知道,如果是画师小姐的话,您一定会好好爱惜它们的。再见,画师小姐!”雷特太太遗憾地说道。
“我也同样遗憾。再见,雷特太太,愿光明神保佑你!”伊尔维涅说道。
伊尔维涅是一路打着招呼到达“丝乳”的店。
“下午好,森泽夫人!您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美丽。不过今日的午后,您的美丽还是惊艳到我了”伊尔维涅习惯地说着夸张的话。
“下午好啊,伊尔维涅小姐!你的那张嘴还是一样的甜,是抹了蜜吗?我想我们不过刚认识了三年吧!”森泽夫人的话像是在找茬,但她眼角因笑而显现的鱼尾纹暴露了她的好心情。
“是吗?那我与夫人真是一见如故,简直就像是相交了十年!”伊尔维涅轻松地答道。
“我也是!伊尔维涅小姐不知不觉已经很高了,比起三年前可是天差地别,已经超过我了,还真是时光匆匆啊!”森泽夫人一边说一边将牛奶装起来递给伊尔维涅,“欢迎惠顾!”
“愿光明神保佑你,夫人!”伊尔维涅答道。
伊尔维涅别过森泽夫人却没有直接回家,她的目标是格列的图书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
正当伊尔维涅捧着本《泊索莱大陆纪年史》看得津津有味时却被艾瑞子爵家小姐的侍女露丝给打断。
“伊尔维涅画师?”侍女露丝轻声问道。
伊尔维涅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侍女露丝跟她走。图书馆是给所又热爱读书的人静心学习的地方并不适合谈事情。
图书馆外。
“有什么事情吗?”伊尔维涅问道。
“伊尔维涅画师,您好!艾瑞子爵家的小姐想请您画幅画。小姐说‘画师不用急着拒绝,贵族家的藏书可不是格列图书馆可比的,画师可以尽情翻阅。而且她相信画师的志不局限于格列。’请您务必好好考虑!”侍女露丝小心翼翼地说道,显然她是知道她一年只画三幅画的规律的。
一年只画三幅画的规律是自伊尔维涅决定成为画师起就定下的。伊尔维涅很清楚就算是画技再好的画师,他的花外流太多也就不值钱了。就好像王羲之那么多幅书法作品为什么《兰亭集序最》最出名?《兰亭集序》写得真好是一方面,但伊尔维涅也绝对相信有《兰亭集序》失传的原因。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都可以将《兰亭集序》幻想成与自己喜好最贴近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三幅画中一幅永远是教堂的不变,孤女一个还是背靠大树更好乘凉。更何况她可是个“虔诚的信徒”!剩下的两副画属于权贵们。有的会欣赏,有的不会欣赏。但权贵们只要是抢到了一幅画够他们炫耀就是了!
最终伊尔维涅还是答应的。在格列她喜欢书籍不是什么秘密,也有贵族欲投其所好的。但她最终答应的只有这一位艾瑞小姐。或许是因为那一句“尽情翻阅”,要知道贵族们可是吝啬得很呢!或许是因为那句“志不在此”,她不仅要在格列成名,还要在奥尼拉王国成名,在泊索莱大陆成名!但伊尔维涅还是觉的得有必要见一见这位艾瑞小姐。
艾瑞子爵在格列不似厄尔卢子爵在琉斯洛拥有实权。艾瑞子爵有三子一女,及诸多私生子。在种种巧合之下最后只剩下一女,艾瑞小姐成了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没有意外那地位是稳固的不能再稳固了!
一位子爵继承人,那怕在格列这个偏远地方也总是有无数画师抢着为艾瑞子爵小姐作画。但要是画挂在城堡的传承像那些阿谀奉承的画师可是不够格。但要请出名的画师,就算是是在格列隐居的大师也不愿送个人情给艾瑞小姐。为什么呢?谁让艾瑞小姐是位女继承人了!出名的画师可不愿在自己的履历上多了条为女性继承人画传承像。也许为男性继承人画传承像是会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上光辉的一笔。但在泊索莱,哪怕是贵族小姐最好的出路也只有联姻,女性地位如此低下。为女性继承人画传承像就成了败笔。
伊尔维涅能够小有名气,一是因为格列城小,二是因为她的年龄足够小。就算如此,在到格列当画师的初期,她也在贫民窟混了一段时间。
女性地位之低,难道是光明神睁开了眼,神光普照到艾瑞小姐这位幸运儿身上了?伊尔维涅可不相信如此巧合,如此手段,让她想起了德林小姐,狼狈的落入尘埃不过是起点罢了……
三年之前,琉斯洛。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待小姐一声令下。”说话的人单膝跪在一名女子的面前。
那名女子一身拖地黑色晚礼服,看着
不怎么起眼。但是仔细的注意就会发现礼服低调的奢华。那名女子穿着的衣裙,就连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针脚都格外的细密,用料是上好的黑色锦缎,私人订制,设计别具一格。
“再等等,只有那样东西到手,这场血的宴会才可以开始。”那名女子吩咐道。
“是,属下已经派人仔细搜寻厄尔卢子爵的书房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那名女子的属下回复道。
“先下去吧。这个温顺的情人还要再装一会儿,漏了馅就不好玩儿了!”随着那名女子的话落下,单膝下跪的人瞬息不见,那人竟是个剑英!
那名女子款款地走向宴会厅,去参加这场金碧辉煌的宴会。
厄尔卢子爵公子在宴会厅四处寻找着什么人,见女子走来,他的眼睛顿时一亮,迎了过去:“戈雅,怎么这么晚才到?”
那名女子正是赫戈雅·德林!这倒真被伊尔维涅料中了,厄尔卢子爵公子真
有意与赫戈雅·德林谱一曲童话高歌,但很可惜女主角不脑残。
赫戈雅笑意盈盈解释道:“女人嘛,总是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最重要的人。”
厄尔卢子爵公子自以为是的脑补很是得意的笑了。
第一支舞曲响起,厄尔卢子爵公子故作风度地邀请赫戈雅。
二人在大厅中翩翩起舞,两个人都笑了。厄尔卢子爵公子在笑,到底是成为我的女人了吧!赫戈雅也在笑,快了,就快了……
就在舞曲接近尾声之际,赫戈雅接到了暗示,她在一个旋转后将一只手背于身后,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响指,大厅中的第一个人倒下了,而他的舞伴一声尖叫打断了舞曲。
由于贵族良好的修养,场面只是微微的骚动。但这并不是结束。厄尔卢子爵反应过来后就开始主持局面。
“卫兵!卫兵!”
厄尔卢子爵连喊了两声。一沙时(10分钟)过去了,赶到的卫兵三三两两,都挂着彩。这时,再迟顿的人都应该感觉到不对劲了,更何况是老谋深算的厄尔卢子爵?
孤立无援的感觉渗透到每一位宾客的心底。也许他们来参加宴会带的护卫不会太多,但绝对每一个都是精英,可是没有一个人赶到他们的身边。
宴会的气霎时凝固。
着装统一的百名剑者步入大厅宴会,
每十名有一名剑士统领,每五名有一名剑爵统领。为首地是曾单膝跪在赫戈雅面前的那名剑英,他在赫戈雅的身后警卫着。
不知何时,赫戈雅已经远离了宴会的宾客。
“欢迎各位来参加我的宴会!”赫戈雅开口道。
顿时众宾客的目光移到赫戈雅的身上。厄尔卢子爵公子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他想要靠近赫戈雅,却又对赫戈雅身后的剑英犯怵,真是个懦夫!
“赫戈雅·德林?最近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这些都是你的人?”
厄尔卢子爵好似疑问,实则肯定的说道。
“您知道的,乔索尼·厄尔卢叔叔!或者该叫您乔索尼·德林叔叔?”赫戈雅笑得诡异,眼中之掌握一切的智慧光芒。
“都知道了吗?但是那又如何?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那么做,不过,不会留下你就是了!”厄尔卢子爵镇静地说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小伊尔的的比喻真生动!后悔因为那一丝愧疚留下我了吗?真好,赫戈雅真的该谢谢乔索尼叔叔的那一丝愧疚!”赫戈雅玩味地说道。
厄尔卢子爵轻哼一声不回答,他轻轻转动大拇指上的戒指,自以为做得隐秘。
“丹尼,请厄尔卢子爵公子过来。”赫戈雅接着说道。一名剑爵走了过去,厄尔卢子爵前面的宾客都很识趣地躲开了。没有一名护卫的厄尔卢子爵轻松被俘。
“乔索尼叔叔,你那一套很旧了,我在逃离奴隶主时就用过。可惜,那时的我还太嫩,力量积蓄不足……”赫戈雅嘲讽道。
既然被发现了,厄尔卢子爵索性明目张胆地召集影卫,城堡中的卫兵并不是他的全部力量,而影卫就是他的后手。
“呐呐,不要儿子了吗?还是如我所料地成为了弃子?叔叔这样的人,培养的后代不会如此,是为了真爱珍妮小姐吧。难怪子爵夫人疯狂了。”赫戈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