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摇篮腿上伤势未好,众人比试进展得也算顺利,她闲来无事,招呼斜坐榻上翻看玉简谢琅,拎起睡得迷迷糊糊小女儿,决定彻底换掉她一身男孩子装扮。
小初挣扎得起劲,发现娘亲决心坚定之后,转而用可怜兮兮眼睛看着她。
奈何这次谢摇篮吃了秤砣铁了心,小姑娘人形模样个头刚刚超过谢摇篮膝盖,一张肥嘟嘟脸蛋上边印着一双眼尾上挑漂亮眼睛,鼻子像谢琅般高挺,此刻正嘟着嘴巴坐地上,抱着谢摇篮大腿,死活不肯穿上旁边粉色衣裙。
谢摇篮耐着性子,温和劝导:“谢小初,你起码得让娘知道,娘二百多年前,究竟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呀,萌萌那傻孩子,现还以为自己有是个弟弟而不是妹妹,小初忍心让兄长这么被骗下去?”
“那是他笨!”小初道。
谢摇篮扬手欲拍她脑袋上,小初赶紧闭上了眼睛,死死抱住谢摇篮小腿。拱着身子往她裙子里钻。
谢琅出言劝诫:“摇篮,小初还小,别动不动就想打孩子。”
小初一点都不领情:“不要你管!”
谢摇篮一巴掌轻轻拍她屁股上:“你怎么同你父亲说话?”
小初扁着嘴巴,眼睛里含着泪珠子摇摇欲坠:“你打,你打死我,我也不要当女孩子!”
谢摇篮本就内疚,闻言立刻收回手,她蹲□,用袖子擦干了小初脸上泪痕:“那你告诉娘亲,为什么不肯穿裙子,为什么不肯做女孩子?”
谢琅有心再劝,被谢摇篮传音止住。
谢摇篮轻声哄了半天,小初这才埋她胸口,断断续续说出原委,“家里一直以来只有我们两个,娘性子又温柔,师叔和师兄娘面前,却也一个个乖像小绵羊,仙府之内虽然景美人和,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抽泣了下,仰头看向谢摇篮:“小初觉得是少了男人气,于是小初就想变得爷们点,再爷们点,好越来越像个男孩子,这样就可以给娘顶起一片天了……”
谢琅如遭雷击,无边愧疚感将他包裹得越来越近,甚至不能呼吸,他后退两步,靠着柱子站稳,帘外风雪正盛,他心如坠寒渊。
谢摇篮柔声向小初道歉,问她刚刚打疼了没有。
小初皱着一张脸,抽泣着说:“没关系。”
谢摇篮蹙着眉头慢慢松开:“娘亲没有弱质到需要自家女儿来保护,娘只希望你像别人家女儿一样,被千般宠爱着长大,喜欢时候大笑,不开心了就哭鼻子,娘只要如此。”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粉色裙子,随手要丢掉,“不穿便不穿吧,我女儿无论怎样,都是漂亮。”
小初嘟着嘴:“吹牛!烟烟都比我漂亮!”她揉了揉脸,伸手夺去谢摇篮手上裙子,笨拙地往身上套,连连打了两个哭隔,这才软软地说道:“小初只想让你开心。”
小孩子又哭又笑地,闹了片刻就困意上来,身上套着乱糟糟裙子,就伏谢摇篮胸前睡着了,谢摇篮将她安置床上,扭头看到谢琅,他正靠门口,冲着绵绵大雪走神。发觉谢摇篮视线,扭头和她对视。
“我是不是只以自己为重?当时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所以一点都没有再考虑你有没有苦衷,一点也没想过你和女儿感受?我是不是很自以为是,很自大,很口是心非,很令人讨厌?”他连连发问。
谢摇篮微微一怔。
谢琅确实喜欢口是心非,一句好好话,放他嘴里,偏偏能说出截然相反味道,而身为仙极界元老辈妖修,他也有傲慢自信资本,他说都是事实,但是他却从来不曾这般反思过。而且谢摇篮觉得这些本就是是秉性,就如同萌萌任性,小初体贴一样,都只是性格上不同罢了。
夫妻结发之时,她就早已愿意彻底接受他一切,无论是差劲脾气,还是古怪性格。所以又何谈令人讨厌?
“当初是我错,你生气本是应当,不必再心存内疚。小初只是童言无忌,血浓于水,她以后会接受你。”谢摇篮朝他走了过去,“我只愿你早日想通一切,解开心结,也能够原谅我。”
隔日,风雪初霁。
姚渊迎来了他第三场比试,据说对手也是过五关斩六将硬茬,虽然修为略低,但是却很难应付。
谢摇篮身为姚渊师父,当天也拖着半好伤腿,前去为徒儿助阵。姚渊胜算还是比较高,且不说他修为比对手高,单说他手里那件红木鱼法宝,那可令无数人都能直了眼睛。
比试还未开始,姚渊欢地像谢摇篮行礼,弯腰起来才发现师父旁边还站着一人,两人态度亲近又不狎昵,那身穿竹青色衣袍男人一如既往银发垂肩,松松一束,漂亮精致凤眼除了看他身边人时候,有些人气儿之外,其余时候简直像个冷冰冰雕像。
姚渊赶紧唤了一声:“师公!”
谢琅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