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的声音又清又脆,说这些话时,语气又平静的很,无疑就增加了几分令人信服的力量,看热闹的人们不由得看看鲁怀晴再看看头戴帷帽遮住面容的方菡娘,小声嘀咕着。
鲁怀晴被方菡娘精准的戳中了心思,这次脸色是真的变了,由红转白又转青,变来变去,煞是精彩。
明月急了,想开口替她家小姐说话:“你……”
“你给我闭嘴!”方菡娘冷冷的开口。
她气势太足,明月都愣忡了。
方菡娘继续冷冷道:“我这次进京,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想被你们这对主仆毁了我的好心情。鲁小姐不是喜欢装弱者么,不是喜欢装被我欺负么?那我今儿还非要把这个恶人给坐实了,好好的欺负你们一下,也省得白做了好人还落一身脏水。”
她顿了顿,看向一旁坐着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谷掌柜:“谷伯伯,麻烦你算一下,我们捎她们这一程,她们该付我们多少银子?”
其实方菡娘倒也能算的出,不过她是当事人,自己算的话说不定再让那对主仆又有什么话来嚼头,她是烦了跟这对主仆扯皮了,干脆让谷掌柜当着众人面好好算一遍,也好服众。
鲁怀晴硬撑着道:“原来方妹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问我们要钱么。好,你们算就是,我们给钱。也好过你说这些诛心之语。”说着,双眸含泪,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又强作坚强的模样。
只是方才方菡娘说的那些,多多少少还是被人听进了耳朵,此时再看鲁怀晴这番作态,心里就先挂上了个疑问,这是不是她装出来的?
谷掌柜一下子来了精神,拿出个铁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半天,精准的报了个数字:“鲁小姐合该付给我们纹银一百两。”
说完,一副等着鲁怀晴付钱的模样。
鲁怀晴大惊失色,柔弱也装不下去了,瞪大了双眼:“怎么这么多?!你……你们这是抢劫!”
谷掌柜笑道:“鲁小姐此言差矣。谷某是按照合理比例来算的鲁小姐该付的纹银……其实,谷某若没有记错,两位小姐自湖口就开始跟着我们的镖队,不过当时毕竟只是沾镖队的光,就不收你们钱了。我们大小姐宅心仁厚,当时还特特嘱咐林总镖头照看着点……哪知道后面鲁小姐跟明月姑娘翻脸翻的这么快。”
鲁怀晴脸色多有难堪,明月嚷嚷道:“怎么着,官道那么宽,在你们后头走就是沾你们镖队的光吗?巧合不行吗?!”
谷掌柜笑眯眯道:“巧合自然是可以的,一连巧合数日,那也不算什么,所以谷某这一段并没有算两位的钱,只是拿出来说一下,让两位心里头有个数罢了。”
其实孤身旅人跟在商队或者镖队后头赶路这事也是常见,但一般情况下,懂事的旅人都会多多少少给商队或者镖队领队的一点钱,钱多钱少不是事,主要是一份心意。
明月这理直气壮蹭商队的样子让别人看了,心里不由得就对明月二人生出了几分不太好的印象来。
这也正是谷掌柜的目地。
方菡娘心里点了点头,暗道谷伯伯果然是老狐狸。
谷掌柜继续道:“……鲁小姐跟明月姑娘请继续听谷某算来。那天大雨鲁小姐跟明月姑娘的马车坏了,开口求我们家大小姐捎你们一程。我们家大小姐宅心仁厚,答应了你们的请求。当时两位姑娘没提旅费的事,我们家大小姐也是个不差钱的,自然就算了。不过现在两位小姐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反咬一口,污蔑我家大小姐,那咱们就得好好算算这旅费了——我家请了虎威镖局的镖师们从云城护送我家小姐到京城,共支付给镖队纹银八百两。林总镖头,谷某没说错吧?”
林总镖头点了点头,爽朗道:“方老爷是个爽快人,除此之外还又给了林某一百两银子当做大小姐路上的盘缠。”
谷掌柜笑道:“这一百两银子咱们就不必计算在内了。单说这八百两纹银,是从云城到京城,共十六天的路程。那么,折合成每天消费,那就是五十两银子。虎威镖局的镖师们个个武艺高强,身强力壮,不少贼人望风而逃,使车队一路畅通无阻,安全到了京城,谷某认为这每天五十两的镖费,花的十分值得。”谷掌柜微微一顿,看向鲁怀晴,“鲁小姐对谷某说的话可有质疑?”
在众多镖师的众目睽睽下,鲁怀晴还能再说什么?她只能咬牙道:“确实十分值得。”
谷掌柜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那么鲁小姐既然享受了这份护送,也觉得这镖费花的十分值得,那么合该也承担些镖费。鲁小姐跟明月姑娘两人自打上了我家大小姐的马车那天算起,到现在,大概也有十天了,那么,两位不过每天承担十两银子镖费,我家小姐承担了四十两银子的镖费,外带豪华马车免费供二位乘坐,二位觉得哪里不值了?”
谷掌柜步步挖坑,引着鲁怀晴跳到了坑里,她还能说什么?
鲁怀晴咬咬牙,心道这个姓谷的不知道是不是有透视眼,她们身上就还剩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并一点碎银子!
“可以付这一百两银子……”鲁怀晴柔柔怯怯的开了口,“但谷先生也说了,护送我们的是各位镖师,我要出银子也是把这笔银子给林总镖头。”
“鲁小姐不必。”林总镖头客气的出声,拒绝的十分果断,“我们这次行程的镖费是由方家包了的,按理说你这是占了人家方家的便宜,合该把银子给方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