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一人去找爹爹,爹爹一定会觉得他很厉害很了不起,一定会更喜欢他的!
孔楚华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走出了家门,走向了白茫茫的巷道深处。
……
安二夫人正同阮楚白一起用着午饭,却突然听得外头丫鬟来报,说是二老爷回来了,惊得安二夫人差点汤匙都没握稳,惊喜的对阮楚白道:“……我还以为你爹怎么也得等傍晚雪停了再回来呢。”
正说着,阮二老爷外头罩着大氅,大氅上还落了不少雪粒,在一群丫鬟的问好声里,进了屋子。
安二夫人一脸惊喜又担心的站了起来,迎了过去:“二哥,外头风雪这么大,您怎么就回来了?”
阮二老爷站在饭厅外间,闻言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公务办完了,在衙门也没事干,不如回家休息休息。”
阮二老爷把大氅脱下,随手递给一旁服侍的丫鬟,拔腿就要进屋。
安二夫人却笑着伸手微微阻了阻阮二老爷。
大概是心情很好,安二夫人语气里罕见的带了几分嗔意:“二哥,你刚从外头进来,身上都是寒气,先缓一缓。白儿在里头吃饭呢,别冲撞着孩子。”
阮二老爷就有些讪讪的对着安二夫人笑了笑。
只是心里头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昨天,不过六岁的孔楚华笑着在院子里轻轻松松举起那小缸的情形。
阮二老爷心里头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
进了饭厅,阮楚白起身,对阮二老爷笑道:“爹,娘以为你中午不回来,就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饭菜一直在炉子上热着呢。我去喊丫鬟把饭菜端上来。”
阮二老爷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他这个儿子。
说起来,他这个儿子,给人的感觉就是病弱。
大概是月里不足,长年生病,脸上总是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精神头也不是那么好,总带着一股在强作精神的感觉。
这样下去,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念头在阮二老爷脑海里一闪而过。
阮二老爷忍不住心里头就叹了口气,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还夸了安二夫人一句:“……你娘就是细心。”
夸得安二夫人一整顿饭都眉开眼笑的。
这心情一高兴,安二夫人就忍不住跟阮二老爷提起了要给阮楚白谋那伴读之位的事。
“……眼看着白儿年岁越发大了,他的几个表哥,都在朝廷里领了事做,就他,因着体弱的关系,也没好好的进个学,咱们做爹娘的总得给儿子想个出路……玉静公主家林小公子的伴读我看就很好,虽说外头有很多关于他不着调的事,但咱们白儿又不是那种会跟着人乱来的人。到时候他就在上书房里好好的听那些大儒们讲书,若是得了那些皇孙们的青眼,这前途不就有了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为了前途,咱们白儿去跟着那些大儒们学一学,也是非常好的啊。”
阮二老爷没什么表情,他筷子扒拉了个狮子头,从中间一夹为二。
安二夫人说的这些,早就在他耳边念叨过几次了,这次又是老生常谈。
阮二老爷垂着眼:“不是说了吗?玉静公主府那边属意三房老二家的风儿。”
“哪呢!二哥,”安二夫人心情好,再加上又是在儿子面前,说话也很是柔了几分,“我问过二侄媳妇了,她说她们家风儿太过顽劣,怕去了御书房给家中惹祸,上次去太子妃娘娘的宴会也是为了推辞这件事……”说到太子妃的宴会,安二夫人忍不住又夸了一遍阮楚白,“……连太子都夸过他!”
阮楚白不言不语慢条斯理的嚼着青菜,他身子弱,吃不得大鱼大肉。
阮二老爷没吭声。
安二夫人一提起阮楚白的事,情绪就亢奋很多,她继续道:“……这次玉静公主那边大概是听说了白儿的名声,主动下了帖子,说是邀我过两日去聚德楼那边聚一聚呢。大概是要好好看看白儿了。”
说这话时,安二夫人喜气洋洋的。
只是她知道丈夫的脾气,若是提起以官职谋这伴读之位,丈夫肯定会不高兴。
安二夫人看了一眼阮楚白,心想,算了,反正去打点关系的钱,用的是我自己陪嫁里头的体己钱,也不过府里的公账,这事,就先这样吧。
安二夫人把这事顿了顿,又喜气洋洋的同阮二老爷说起了别的事。
阮二老爷心情却没之前那般好了。
唯一的嫡子身体病弱,前途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连个伴读之位都让发妻这般欣喜……
阮二老爷心里头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他们两口子年龄也大了,眼下能护着阮楚白一时,往后,谁来护着阮楚白?
不过,想到小院里的孔楚华,阮二老爷眉眼又和缓了几分。华儿是个聪慧的,看模样身子也健壮,到时候等他再大一些,就把他认祖归宗,让他好好做他大哥的左膀右臂,好好的帮扶他大哥,那他这个当爹的,也算是能松一大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