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不再犹豫,当即就给阮二老爷又跪了下去。
阮二老爷头大如斗,他叹气道:“……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孔氏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
她这几日本就是憔悴的很,再加上之前悲伤过度,脸上几乎二两肉都没了,干瘪瘪的,眼眶微微外凸,很是骇人。
孔氏这般看着阮二老爷,阮二老爷即便对孔氏没什么感情,心里头看的也很不是滋味。
“老爷!”孔氏的泪像打开了阀头,不住的往下流着,“求老爷给华儿做主啊!”
阮二老爷一听“华儿”二字,心里头又是哀痛又是难受,他紧锁着眉头:“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孔氏哭得不住的抽泣着,很是喘不上气来的模样:“华儿,华儿他,他是被人杀死的啊!”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劈得阮二老爷面色瞬间惨白,竟是一时没站稳,往后倒退几步,跌在了椅子里。
然而他却仿佛半分都感受不到疼痛,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孔氏:“你说什么?!你说华儿,华儿是被人杀死的?!”
孔氏不住的流着泪,忙不迭的点着头。
她膝行几步,上前跪倒在阮二老爷身前,磕着头:“老爷,我也是偶然得知,华儿其实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我才这么想进府当老爷的妾室……实在是,实在是只有这样,才能还华儿一个公道啊……”
阮二老爷慢慢的镇定下来,一颗心在胸膛里头依旧是狂跳着,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你怎么知道,华儿是被人害死的?!”
孔氏便流着泪把她之前巧遇百灵的事同阮二老爷说了。
阮二老爷心慢慢的,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并不是完全信了那话,但怀疑就像种子,一旦种了下去,就会紧紧的扎根在心里,任何可疑的事情,都会成为这颗种子的养料,让人在心里头不断的怀疑着。
阮二老爷一直没有说话。
许久过后,阮二老爷才慢慢开了口:“你的意思是,府里头有人杀了华儿?”
他说这话时,不断的转着左手拇指的一个扳指。
孔氏注意到了。
她是知道的,当阮二老爷心里头挣扎不定时,就会下意识的去转左手拇指的扳指。
孔氏忙抹了抹泪,又给阮二老爷加了一把火:“老爷,华儿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他素来健康又强壮。你想想,之前华儿还兴高采烈的举了口小水缸给你看呢!素日里身体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因着一场风寒,就那么快的去了……”
提到孔楚华的死,孔氏的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哽咽道:“我连华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阮二老爷想起幼子的死,心里头也是难过的有些喘不上气。
他神色有些低落:“可大夫说过了,华儿是因着风寒侵体去世的……”
孔氏急急道:“老爷!大夫,大夫的口证是可以收买的啊……”
阮二老爷瞪了孔氏一眼:“那是为了我娘的病,特特请来的老大夫,医术品行都没的说!”
那位老大夫曾经救过阮二老爷一命,所以阮二老爷一听孔氏这般诋毁大夫,本能的就反驳了。
孔氏忙改口:“老爷,我是说,我是说有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怀疑那位大夫……”她咬了咬下唇,又哭了起来,“老爷,华儿才六岁……不管怎么说,你要为他做主啊……”
阮二老爷一想到幼子很可能不是因病去世,而是被人谋杀,心里头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
虽然他没有直说,但他知道孔氏话里头的意思。
孔氏在怀疑他的夫人。
阮二老爷狠狠的攥住了椅子扶手。
若是,若是华儿真是被人谋杀的……那么,说不定就真是……
不!不会的!
阮二老爷心里头有个声音在狠狠的反对,月儿不是那般凶残的女人!
然而,心里头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狠狠的反驳,这些年,月儿因着儿子发生的变化,你不是也看在眼里吗!为了儿子,她什么事做不出来?!
阮二老爷久久的沉默了。
许久,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道:“你先在府里头住着。华儿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派人去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