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老夫人坐在花厅的扶手椅里头,后头放了个松软的靠垫倚着,那是方芝娘在上京路上亲手给老夫人做的,老夫人爱得跟什么似的。
花厅里头的香炉里头燃着清幽的栀子香,因着放得分量少,味道轻得很,淡淡的,很是幽雅。
东都侯夫人在平国公老夫人跟前自然是晚辈,她一进花厅,便客客气气的向着平国公老夫人行了个晚辈礼。
平国公老夫人笑盈盈的抬了抬手,示意东都侯夫人不必这般客气。
平国公老夫人是个爱热闹的,今儿那几个心头肉都出去了,她一人在芙蕖堂里怪闷得慌,方才绿莺春景陪着她打了好几把斗地主,她都嫌没劲。
是以方才一听东都侯夫人过来有事相见,尽管平国公老夫人有些搞不清东都侯夫人这平日里同他们平国公府根本没什么走动的人家突然上门来能为了什么事,还是允了。
“哎呀,老夫人,好些日子没见您了,您看上去精神头还是这么的矍铄。”东都侯夫人入座后,马上就热情的奉承起了平国公老夫人,她话音一转,又说到了安平翁主身上,“方才世子夫人说您精神欠妥我还心里头挺担心的。眼下一见您什么都好,我就放心了!”
瞧这话说的!
当着人家祖孙的面就直接挑拨离间了!
一向好脾气的安平翁主脸色都有些沉下来了。
平国公老夫人显然也没料到这东都侯夫人这么……这么“与众不同”,不过这些年她虽然一直身在深宅后院,但之前她也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见过的荒唐人物多了去了。
平国公老夫人安抚似的看了一眼安平翁主,示意她心里头有数,不会把东都侯夫人那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老夫人笑呵呵的,示意绿莺给东都侯夫人上茶,顺便给孙媳妇圆了圆场:“方才我是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听下头人来说侯夫人找我有事,那我这把老骨头自然是要给侯夫人这个面子了。”
东都侯夫人像是听不出平国公老夫人话里头的意思似的,她笑了笑:“那我还真是得多谢老夫人给我这个面子了!……不过我要同老夫人说的这事,可是桩喜事,保准老夫人听了后精神头能更好一些!”
“哦?”平国公老夫人心头一动。
喜事?
眼下还能有什么事能称为喜事?
她望向东都侯夫人。
东都侯夫人却像卖关子似的,东张西望的看着左右,奇怪道:“咦,听说老夫人的芙蕖堂里头新来了两位外孙外孙女,都是钟灵毓秀的人物,我还想见见呢……今儿怎么也不见方姑娘?”她见平国公老夫人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她忙解释道,“哎呦老夫人,您听我说,我从前在玉静公主府里头见过方姑娘一面,上次在太子妃娘娘宴会上又见过方姑娘一面,加起来也有两面了。我觉得方姑娘这个小姑娘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特别招人喜欢,所以才问这么一句,您可别嫌我唐突啊。”
有人夸自己的心肝宝贝,平国公老夫人脸上立马就绽出了笑。
在她看来,她们家菡娘芝娘淮哥儿,那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孩子。东都侯夫人见了她们家菡娘一面念念不忘也是有的。
“怎么会呢!”平国公老夫人兴致勃勃道,“说起我们家菡儿啊,那确实是个极好的孩子。你可别说,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几个比我家菡儿还要更好的小姑娘。”她看向安平翁主,哈哈一笑,“安平我说这话你可别吃醋!”
安平翁主却是微微一笑,甚至颇有赞同之色:“菡娘确实是极好的。”
平国公老夫人更是高兴了。
东都侯夫人心里头也挺高兴。
她能看得出,方菡娘在这个家里头确实是极为受宠的。
一个妾,长得好其实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这个妾她品行好,不搞事,不是个搅家精啊。
那方菡娘是打乡下走出来的,在东都侯夫人看来,一个乡下出来的女孩子,能得到平国公老夫人这般的赞誉,可见无论是品行还是礼仪姿态,都不会差。
东都侯夫人心里头还美滋滋的。
她甚至都在想,方菡娘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给自己儿子生下的庶长子,那该是多么的可爱活泼。
东都侯夫人兴冲冲道:“不知道菡娘现下在哪儿呢?”
这下子,称呼从方姑娘直接变成菡娘了。
平国公老夫人却是极愿意看到人们对自己宝贝外孙女的亲近,她对这个称呼的改变不以为意。
只有早早看破东都侯夫人心里头小九九的安平翁主,心里头笑了一下。
只是,平国公老夫人却有些不好回答东都侯夫人的问题。
毕竟方菡娘眼下是带着弟弟妹妹甚至还有侄女儿香香,一起去京城周围的贫困地区施衣施粮了。眼下这件事,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太愿意让京城里的这些无知后宅妇人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