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哥,听你刚才的分析,难道你真打算将来自己搞电子厂生产斯坦迪康倒腾?还问给海军造反舰导弹的厂进货陀螺仪和力回馈传感器?
这东西亚洲范围内有市场么?而且海军的厂也不可能给你供精密部件吧?我知道你认识海军装备规划所的章研究员,但那份交情顶不了这么大用吧。”
马风琢磨了好久,没能回过味儿来,结果就理解串了。
“谁说我要问海军厂进货造斯坦迪康了?你这理解力有问题呐。”顾骜也被马风的误会逗笑了,
“当然,我不排除将来时机成熟,这个真能赚钱的时候,做做看。但眼下明显不是时机——我只是从刚才的探讨中,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美国人目前最顶尖的民用技术,已经超过了我国闭关锁国多年后、军用的技术了?
你想,要是真买一台十几万美金的好莱坞精度最顶配斯坦迪康回来,拆开来逆向,万一里面的陀螺仪精度比鹰击-4反舰导弹上的陀螺仪精度还高、响应速度还快呢?这话不能多说,反正我心里有数。”
顾骜说着说着,也不想显摆了,最后半句已经是压低了音量。
三个多月之前,在伊拉克的时候,顾骜就跟章忠聊过对伊拉克推销国产新一代反舰导弹、并借此预期订单催促国内加大对“鹰击-5”的研发投入。
顾骜内心打的算盘,当然是赶上马岛战争前出货给阿根廷、给英狗添堵,来年好为国争取更多谈判筹码。
章忠如今虽然名义上调去伊拉克的中建公司了,但顾骜知道他依然算是为国奋斗在秘密战线上的无名英雄,这事儿应该有在推动。
但今天的探讨,让顾骜看到了进一步为国做些微小贡献、促进“鹰击-5”研发速度的机会。
在美国,加州是军用科技转民的前沿阵地。
事实上60年代中期以来,硅谷的飞速崛起,就是与NASA的“阿波罗”登月计划后、大量军用航天电子控制科技的民间下沉有关。
摩尔提出摩尔定律是1965年,“阿波罗”计划的实施是61年,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是69年。这几个点在时间维度上的纠葛,便可以看出其中端倪。
除了硅谷之外,南加州的好莱坞也与之辉映,一南一北堪称当时转民技术应用场景的双壁。很多军备竞赛中盲目上马的技术,为了回个本,往往在稍微落后于苏联新一代产品后,就逐步解禁,在民用领域捞点钱回来。
换句话说,只要某一样东西落后于苏联,那就是比较有可能转民用的。这种东西苏联人费尽心机弄去,不一定有研究价值,但对当时的中国则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实话实说,当时中国的军工科技肯定是落后于苏联一大截的,所以“美国转民技术已经落后于苏联军用、但依然领先于中用”的这部分差额,就很有发掘的潜力了。
如果能买个回来直接研究,不比自己继续闭门埋头苦干要快一些么?
在今年1月份中美正式建交并互派大使之前,巴统对华的管制是比较严格的,当时的对华禁运技术物资,比对苏禁运还多出500多项——对苏是900多项,对华是1400多项。
(巴统:巴黎-统筹委员会,一个北约对华约的技术封锁组织)
之所以当初要这么定,就是因为美国人脑子很清醒:中国的技术比苏联还落后不少。
因此前面900项技术,是“对苏对华都该禁运,因为它们都搞不出来”的。
而后500项技术,就是“苏联人能搞出来,我们禁了也没意义,反而少赚钱;但中国人还搞不出来,所以我们只禁对华不禁对苏”的。
现在,因为美国对华关系改善,巴统已经不再专门做后续那500项“只禁华不禁苏”的差额部分名单维护工作了,但也一时没正式取消。
对华“绿区技术”的禁运,要到82年才会正式撤销;再到85年则彻底将“是否禁运的审批权”下放到各个成员国,而不是由美国统管。
国内方面,各个工业部的外事局,也是第一批感受到风向转变的。所以各个外事局的主要工作,除了创汇之外,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检索有哪些曾经对我们禁运、但现在可以灰色状态解禁的东西。
一旦统计出来,那就想办法搞回来,填补国内科研空白。
只可惜,因为外事工作管理还政出数门比较忙乱,刚刚打开国门第一年,大家都没有统筹经验,所以具体工作方式还停留在“部署国企有技术攻关难题解决不了、主动上报到外事局,然后外事局开始暗访海外引进可能”这样的工作流程上。
这就相当于后世那些高科技公司,市场部有什么需求,却无法快速传达到研发部。研发部有什么难题需要外协资源,供应链管理部又不主动了解、兜底沟通。
顾骜在一机部的外事局实习,也有半年多了。他的日常工作中,也处理过一两桩这种需求,至于看包处长和别的领导、前辈处理,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