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在走廊上,俩人就被惊到了,因为学生太多,教室后面已经站满了人,都排到门口了。
“这么多人?!哥大生都这么好学的吗?”萧穗暗暗咋舌。
顾骜也觉得奇怪,不过他的分析更加理性:“对于国际商法专业的学生来说,主修应该是法律,国际关系只是次要的选修课,怎么会这么热门呢?莫非还有国际关系专业的人来旁听?”
瞎想无用,顾骜稍微观察了一下,看到后墙边门口有一个黑人学生站在那儿,就过去轻声打招呼闻讯。
之所以挑黑人,是顾骜觉得黑人受到的压制比较多,好说话一点。如果找白人,说不定人家不搭理他。
“同学,这课怎么这么多人上?不是研究生课程吗?”
那个黑人一惊,回过头来,还以为顾骜是学校的管理人员:“我……我虽然是本科,但我是国际关系专业的,我仰慕布热津斯基顾问的水平,所以才来听的。自从他辞去教授公职、当了总统顾问后,这三年回校上课的机会很难得了。”
顾骜立刻意识到,这个黑人小伙是误会了,还以为别人要清场、不让他旁听呢。
但顾骜的疑惑,在黑人小伙的这一句自辩中,也成功解开了。
原来在里面讲课的,是美国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
布热津斯基这家伙,在扶持卡特总统之前,只是个学者,正是在哥伦比亚大学当了15年的国际关系教授,所以如今出现在哥大课堂上也是正常的。
他当教授之余,还为大卫洛克菲勒服务,帮后者的财团组建了一个“三边委员会”,是专门协调美国、曰本和欧洲老牌财团之间的利益分配、以游说总统、影响政策的。
甚至可以说,77年卡特总统之所以被推上总统宝座,也是洛克菲勒财团和三边委员会运作推手的。几年后财团们之所以可以跨国斡旋、让曰本和德国接受《广场协议》,也是这个神秘组织游说的结果。
卡特当上总统后,布热津斯基也摇身一变,从哥大的国际关系教授、成了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不过他还保留了哥大的名誉教授身份,偶尔会回来提携后进、开一堂公开课,也算是为自己将来任期结束留一条后路(总统的幕僚最多干八年,干完后还没到退休年纪,就要回大学发挥余热)。
在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已经是外交领域非常高级的高官了,甚至可以说是仅次于国务卿——以上一届的先例为鉴,71年基辛格第一次来中国、拜访周首相的时候,就是尼克松的国家安全顾问。
而正因为促成了次年的尼克松访华、立了“缓解中美关系”的功劳后,72年大选换届时,基辛格就又被提拔了一级,当上了国务卿。
可以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如果总统能连任干满八年,那么前一个四年里的国家安全顾问,只要不犯什么错误,后面四年就会变成国务卿,这是60到80年代美国政坛比较惯例的安排。
如今距离大选还有4个月,因为两伊战争还没爆发、美国对油价暴涨应对乏力这些事儿也还没发生。所以大家都不看好毫无从政经历的李根,觉得卡特虽然烂,连任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因此,哥大校园里,几乎人人都把布热津斯基视为“准国务卿”,这些靠攀关系出头的特定文科专业研究生们,自然巴结非常,想捞到一个让未来国务卿提问、答疑、留下印象的机会。
“可笑,再过四个月,这厮就墙倒众人推了,还在做国务卿的美梦呢。”顾骜不由得感到很是讽刺。
他懒得再费神,就逮住刚才那个黑人小伙,不抱期望地随口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同学,你认识国际商法专业的‘陆光复’么?”
那个黑人上下打量了顾骜一眼:“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在少数族裔的聚会派对上见过陆学长——呐,倒数第二排,坐在窗边过道的那个小平头。”
看来,这就是大学规模小的好处了。哥大每个年级也就一千多号学生,有那么多院,以至于每个院所有年级加起来,总共也就两三百人。
而搞外交和国际关系的人,都是些社交狂魔,把全院所有人都记住,也不奇怪。
“非常感谢,有空请你吃饭。你能认识这么多人,将来有希望成为一个好政客的。”顾骜随口应付客套,然后顺着指引望去,找出了他表哥。
黑人很友善:“谢谢,我叫奥黑马,大二,你是哪个专业的?”
顾骜:“不客气,我叫顾骜,是陆光复的表弟,从大陆来找他的。”
顾骜观察了一下教室里的情况,然后从教室的另一扇门绕过去,以便过会儿下课的时候堵人。
他还没贸然到影响课堂秩序的程度,那样太傻了。
而且,就在顾骜观察环境的时候,他赫然看到教室角落有一个录像师,用三脚架搭着一台录像机,在那儿录制布热津斯基的讲课内容。
录像机,不是摄影机,也就是用录像带的,不是胶片。
这种情况,在顶级大学非常常见,因为大学者和政要来讲课的机会不多,要尽量录制课件录像,以备重复听讲。
看到那台录像机后,顾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