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娘听见这话,从柳氏箱笼里头捡出这丫头的身契,一口啐在她脸上,把那身契交给吴夫人跟前的刘嬷嬷,一行人登船离去。
这事儿且不算完,柳氏好好的女儿被休了回去,虽则这些年都不曾生个花儿果儿出来,到底是孝顺公婆的,又肯给丈夫纳妾,半点都不妒忌,一听说吴少爷是为着个花娘把妻子休回了家,一家子读书的都炸开了锅。
柳氏的爹跟哥哥一见着女儿回家,还当是省亲,等养娘哭倒在堂前,才知道是合离回家了,气得头顶冒烟,登船就往吴家去讨说法。
到得吴家,吴夫人也病倒了,吴老爷出船不在,连着几天都不见吴少爷,跑到秦淮河边去寻女婿,风言风语一听,连面都不见,还扔了狠话:“便是不合离,叫咱们知道也要来讨放妻书的。”
吴家不但还了嫁妆,还贴补柳氏这许多年的东西,嫁后做的衣裳打的首饰,还有给的东西,只要是她屋子里的,一应都给了她,半文也不曾讨还,除开这些,又给了一匣银子。
柳氏在床榻上病了一月有余,到底是回了家,家人姊妹一径儿的骂吴少爷,她娘回回都要哭湿五六条绢子:“我苦命的女儿,早知道哪肯叫你受这样的苦。”
一个这般说,她还恹恹着回不过神来,一家子都这么说,她便越听越是,为人-妻该做的她都做到了,是那人自家把心系在狐狸精身上,柳氏的娘还狠啐:“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出世了,该帮你去打小人呢。”
女婿这样便是升了百户千户又如何,说不得往后家业都是那狐狸精的,柳家只把吴家倒赔回来的东西当是理亏给的,还在柳氏面前盘算:“有这么些个,你便是再嫁个也不难!”
柳氏已是不年轻了,便是再嫁,也不能寻个衬头的,总比过去要再低一等,她日日以泪洗面,却不再为着丈夫薄情,只哭自家命苦。
还是养娘劝她:“姑娘何苦作践自个儿,如今这日子不比在吴家好的多?”她是受了苦所托非人,父母头一个就觉着对她不住,余下的姊妹一个个俱都这样教养长大,家里丈夫相敬如宾,知道柳氏一步都不曾踏错还叫人休了回来,把吴少爷骂得猪狗也似。
自家里这么说着还不算,外头也一派宣扬,别个就是不曾见过人,也听过事,更兼有那两船东西,再嫁人,这些个可都由着她带走的。
和离却不是休妻,媒人婆倒比过去柳氏做姑娘未嫁时来的更勤快,有讨她当续弦的,也有求她回去作当家主母的,自然也有想着嫁妆的。上回已是叫女儿吃了苦头,这回阖家都细细寻访,再不肯把女儿轻易嫁出去。
柳氏的娘还放了话出去,说不拘是个什么家境,只要人好,女儿便能嫁得。这话一说原来那些不曾指望都请了媒人登门,有绸缎铺子的掌柜,有家里有田有地有佃户的田舍翁,还有那结庐苦读,前头死过一个浑身的秀才。
这一来吴少爷的名声却是彻底坏了,秦淮河边哪个不知,新任的百户为着教坊司里头的花娘,把老婆都赶回家了。
那头柳家大门叫媒人踩薄一层,这头吴少爷是个百户却无人上门,吴夫人撑着病体再想为儿子寻一门亲事,又有哪个媒人婆可肯,便是应的那些个,手上推出来的小娘子吴夫人也一个个都不中意。
她为着儿子定亲时是想着要个知书达礼的儿媳妇,如今一看面子里子一样也没落着,这一回便不要那读书人家出来的:“只要能当得家,拿捏得住,不拘是个什么身份,便是商户也一样。”
秀娘听了这事儿先为着柳氏一叹,这么一个软团团的人儿,说话都不曾高声大气过,竟就闹到了和离,她转脸又看着自家女儿,打定了主意要赶紧着及笄后就把她送出门去,如今那徐家哥儿还一颗心都放在她身上,若叫别个勾了去,吃苦的还是女儿家。
想着又叹:“这一味的好性儿,别个也只当你好欺负。”叹完了这一句又叫管事理些药材出来,虽有孝在身不好登门去看吴夫人,礼数却不能错。
蓉姐儿听的发怔,皱了眉头,一双圆眼睛眯缝起来:“换成我,才不给他纳妾,想纳妾,先过了我手上的柳条!”
秀娘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了,万幸徐家哥儿是个好性的,又想着女儿这付模样总归吃不了亏,徐家虽这头那头不衬意,总有一点是好的,家里有个当大官的大伯二伯,子弟俱都教养的严,虽要吃着严的亏,也算落着了实惠。
只要徐家一日不分家,便再没这些个污七八糟的事儿,徐礼到如今还没得妾,也是潘氏说着了,对亲爹跟后娘都不贴心的缘故,若不然,到了二十哪里还能没个房里人了。
秀娘看着女儿发憨气,一叠声的叫下头人去捡老柳枝子绞一断,还要刨得均称了刷上三道清漆,扶了额角头痛,这么个女儿,得亏着是嫁那斯文的哥儿,嘴巴利性子燥,小夫妻两个怕不是她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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