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
苍茫天际下,山峦起伏蜿蜒,偶尔有闪电划过,炫目的光芒映得天地间一片雪白。
“驾!”
滚滚雷鸣之中,一声暴喝划破夜的宁静,远远地传了出去。
马蹄声轰鸣而至,六匹高大雄壮的骏马拉着黑色车厢快速奔驰在山林之间。
驾车的是一名长相凶恶的中年男子,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雄壮,一双手牢牢地控制住缰绳和方向,须发皆张威猛至极。
他抹了把脸上雨水,怒骂道:“这鬼天气,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就下了这么大一场雨。少爷,再坚持一下,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天河古栈,那里一定能请到医师为你治病。真邪性,你身体这么好,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大汉声音洪亮,那急促的雨声竟是无法盖住他的话语。
车厢里无人应答,似乎空无一人。
大汉皱了下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大声问了起来:“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唔!”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声低沉虚弱的回应传来。
他悄然松了口气,可脸上担忧更甚几分。
咔嚓!轰隆!
这时,一道长长的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巨雷轰然炸裂耳旁。
他哆嗦一下,扬起马鞭,暴喝一声:“驾!”
六匹骏马践踏着雨水,飞快的奔腾起来。
外面大雨瓢泼,车厢里却出奇的安静。
油灯摇曳,脸色苍白的少年握着铜镜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泛白,目光中透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想不到,我林素竟然重生了!”
望着镜子中那张虽不俊美但也英气勃勃的面孔,哪还有半分之前独目、断耳丑陋无比的模样,这分明是十六岁前的自己!
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车颠簸摇晃,坐在厚厚的被褥上,林素神色激动中带着浓重的疑惑。
他明明记得前一刻,自己为了救出凌月,油尽灯枯下自爆先天命符,拉着敌人同归于尽,
可不曾想等醒来时,竟回到了过去!
他怔然良久,才忍不住在脸上扇了一巴掌,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一抹浓烈的笑意。
很疼!看来不是在做梦!
这样说来,星月宗没有被灭门,而凌月也没有被元始魔宗的人围杀!
放下铜镜,林素猛地爆发出不可抑止的笑声,却又因为心情激动平添几分呜咽。
“少爷,很痛吗?再忍一下,最多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能赶到天河古栈。”
车厢外,赶车大汉担忧的声音传了进来。
“天河古栈?”
林素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去那里做什么?掉头,回天歌城!”
“啊?少爷不是要去清河城魏家老爷那里提亲吗?老爷的吩咐难道你忘记了?”
赶车的大汉显然被林素的话惊了一下,握着缰绳的手一松,马车剧烈一颠,吓得他慌忙握紧缰绳。
“提亲?是魏允儿么?”
林素喃喃道:“想不到我竟然重生到了这一年!”
记忆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随着大汉的话,上一世那令他刻骨铭心的片段一幕幕涌现。
记忆中的这个时候,应该是正在赶往清河城的路上。
他受父命前往清河魏家商谈婚期事宜,却不料半途突生怪病,原本已达到炼体巅峰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等到了清河城,已是虚弱到了极点。
本以为是生病所至,岳父魏天龙请来不少医师替他医治,始终不见效果。
偏又在这时,他无意中发现即将新婚的妻子魏允儿竟然与元始魔宗弟子赵明辉偷情苟合,盛怒之下大打出手,然而那奸夫修为强悍,加之他病入膏盲,几乎被当场打死。
虽残活下来,丹田气海却已被彻底废掉,沦为废人。
和善如富家翁的岳父魏天龙得知这一切后,非但不主持正义,反而一脸狰狞吩咐仆人用乱棍将他架出门外。
而那废掉他修为,令他半生坎坷的赵明辉则搂着那贱人张狂大笑,一脸轻蔑的望着躺在泥水中的他:“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公子争女人!废了你的修为,算是警告,再不识趣,本公子灭了你的家族!”
那感觉是如此的悲愤绝望!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情景。
想到这里,林素的双拳紧紧地攥成一团,指甲划破掌心,一滴滴鲜血沿着白皙的手掌滴落下来。
“少爷,前面就到天河古栈了,你再忍耐一下!”
颠簸的马车忽而变得平稳,马夫魏岳欣喜的声音从车厢外响起,打断了林素的回忆。
按照记忆,上一世的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吩咐魏岳继续赶路,不必在天河古栈停留。
倒也难怪,虽然两家只是利益联姻,他也未曾亲眼见过魏允儿,但终归是十六岁的少年,有几个对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妻不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