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哥就是个废物!” 仆散忠石毫不客气地说道,“这次丢了大营,你堂哥绝对会被砍头。韩流,你快点领骑军回援大营。这里就交给我和夹谷突万户了。”
经过一个时辰的攻打,韩流用伤亡三千多汉军骑兵的代价逼降了一万多护民军,眼看就要全歼敌军,立下大功,当然不会让给仆散忠石。
所以他心中鄙视,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说道,“不敢劳驾夹谷万户大驾。四太子临去前命令我们汉军攻击,我又岂敢因为劳累违背四太子之命呢!我可以抽出三个千人队,回援大营。其他的汉军,继续围攻曹州守军。想必四太子在此,也会同意我的战法。”
可惜韩流把宗弼抬出来,也吓不住仆散忠石。仆散忠石直接撕破脸皮,冷哼一声道,“韩流,你不过一个下贱汉狗,有何资格在我们面前谈话。速速带着你的汉狗军去救援你那个废物堂哥。看老子领着万人队拿下曹州。你放心,拿下曹州之后,我和夹谷吃肉,你也会有骨头吃的。”
“你!”
韩流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却还是没敢把仆散忠石一拳打倒。仆散忠石话说得难听,但也是实情。不光是自己,就连堂歌韩常,在女真贵族面前,照样不敢露出半点不敬。虽然韩流有信心一拳打倒仆散忠石,但想到远在辽地的亲族,还是又一点点把拳头松开了。
既然仆散忠石和夹谷突想抢大功,那就让他们抢吧。韩流用目光扫了一眼重新结成方阵的护民军,断喝一声,“王千户,梅千户,带上你们的千人队,跟我前往大营。”
智浃看到汉儿军忽然奔往大营所在,本想长出一口气,没想到却换上了蓄势已久的女真骑兵。
智浃苦笑道,“老衲半生荒废于青灯古佛之下,本以为此生当与草木同朽,不想又在与金兵的血战里找回了往日的血气。孟老兄,咱们没有守住中山府,致使中山百姓被金兵屠杀殆尽。如今我们奉令守曹州,看来又要失败了。王贵派韩顺夫为先锋,乃是大大的失算。韩顺夫那厮向来不遵军纪,结果被宗弼一斧斩杀,致使第二师先锋军士气尽丧,只能退往城北。唉,王贵啊王贵,你派谁当先锋,也不应该扔韩顺夫来啊。”
孟安捋着长长的胡须,哑声笑道,“智浃大师,你我相交二十年,俺老孟可从来没把你当成和尚。你就是一个披着袈裟的铁血汉子。韩顺夫已经死了,也算是个烈士,我们也就不用计较对错了。看来今天我们要归天了。等我们到了地下,再把韩顺夫揍一顿不就行了。哈哈,身为男儿大丈夫,死于金戈铁马的战场上,正是死得其所!可惜老夫见不到我那两个孙儿了。”
辛赞的左腿被战马踏了一下,筋断骨折,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他半跪在地上,侧耳望了一眼城北和东南方的两处火光,极为不甘地说道,“孟老哥,智浃大师,你们不要急着死啊。你们看看,城北的火光静止不动,看来王贵部被宗弼拦住了。可是你们看看东南方的火光,金狗的大营显然是失火了。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再坚持一下,也许就会峰回路转。”
智浃抬眼望着金营上空的火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袭破金营的肯定是岳帅精兵了。可是这些金狗如今抢功心切,根本不理大营火光。我们恐怕撑不到岳帅到来了。”
“肯定撑得到。”辛赞极为坚定地说道。“孟老哥,你有两个孙儿。俺家里可有一个文弱幼子。他身体不好,只爱文,不爱舞枪弄棒。俺怎么的也要把他送到应天府,再给他说个好媳妇再死。俺可不想让俺老辛家绝后。”
说到这里,辛赞似乎在替自己鼓劲似地,再次说了一句,“一定撑得到援军到来。”
辛赞的话倒是让智浃大师重新鼓起勇气。他转头望了一眼仅剩的护民军,所有的护民军身上脸上全是血迹,但每个士兵的眼睛里都有不屈的火焰在闪耀。
智浃大喝道,“弟兄们,我们不是在孤军奋战。虽然那些没骨头的北地降卒背叛了我们,但我们有援军。弟兄们,王贵师长的一万五千精兵离我们不过数里之遥,转眼即至。弟兄们,你们再看看金狗的大营上空,火光闪闪。你们知道那是谁袭破了金军老巢吗?是岳帅!是我们的岳飞岳大帅。岳飞大帅来援我们了。弟兄们,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个夜晚,就会峰回路转。弟兄们,想想家里的亲人,想想我们的家园。让我们再坚持一个夜晚。”
辛赞振臂高呼,“单州的民壮们,让我们再坚持一个夜晚。”
八千护民健儿齐齐振臂高呼,“杀金狗,保家园。”
望着一张张誓死如归的脸庞,智浃心头激荡,唱起了护民军的军歌。“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这首满江红本身就充满英雄气慨,当八千健儿齐声合唱时,更是词气纵横,不可一世。“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